由于多了一人,各人心中的害怕去了一大半,来到了刚才那厢房的门口。杨伟青却发现厢房里的烛光已经消失了。
“奇怪呢,刚才还亮着光的,怎么这会没了?”杨伟青诧异地说道,他感到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又向前凑近了一步,看见刚才自己在窗纸上杵的洞还在那,但是这一次他再不敢向里望。
“小二,把房间门锁打开,进去看看。”打更的说道。
店小二吓得退了好几步,将钥匙交给打更的便道:“大哥你你自己开吧,我没你这个胆。”
打更的鄙夷地望了他一眼,接过钥匙,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铜锁,推门进去,朝着厢房里说道:“什么都没有啊。”
他这个回答让三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抖擞着凑了过去。
只见厢房里并无异样,卧具摆设都丝毫没动。
“刚才的烛光和女鬼到哪里去了?”杨伟青不知道是该喜该忧,站在厢房门口又朝里望了一眼,还是不见可疑之处。
打更的脸上露出不悦,将钥匙还给了店小二,说道:“看花眼了吧,大半夜的自己吓唬自己呢?别耽误我打更。”说完径自走了。
看着打更的不以为然地离开,掌柜和店小二心里却七上八下,问道:“客官,您刚才看到的女鬼是个什么摸样?”
“双眼被挖,面色惨淡。”杨伟青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在发抖。
掌柜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似是他看到了那可怖之相一样,说道:“没错,就是那女人,她前日是在这间厢房被杀死的,现在还是阴魂不散。”
杨伟青终于知道这家客栈为什么没人敢住店了,原来日间遇到的女尸就是在这里被人所杀。他确定刚才在窗户中看到的是那女子的阴魂,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在冥界见过的这么多鬼魂,虽然样貌幽灵一般,但绝不像那女鬼一样狰狞可怖。
“哈哈,三个大男人被吓成这个摸样。”突然一个女子声音从房顶传来,紧接着一串脚踏房瓦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夜行人从房顶落在附近挨着的一家矮屋上,轻巧地跳到了街道上,从一条小巷钻了进去。
掌柜的又是一声惊呼:“是那女鬼!”
杨伟青摇了摇头,此次他确定这是个人,而且从夜行人的身形来看,十有八九是个女子。
掌柜和店小二惊魂稍定后也想起鬼魂是没有脚步声的,轻嘘了一口气道:“许是个女飞贼之类,难道刚才是她在那装神弄鬼吗?”
杨伟青默然不语,他知道那无眼女子和烛光绝对不是装神弄鬼能弄得出的,但也想不清这夜行人和女鬼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这一串惊悚事件让三个人都是心惊肉跳,虽然之后再没有发生诡异事件,但是杨伟青还是不敢在二楼的厢房睡了,只得回到一楼,在掌柜房间里打了个地铺。他耳朵里听着掌柜连绵不绝的呼噜声,心想白日他只收了自己五钱,倒也有理。
就这样,杨伟青之后再也没能入睡,一直熬到了天明,告别了掌柜,独自离开了。
那掌柜和店小二还送他到门口,喊着:“客官后会有期。”只听得他头皮发麻。
昨夜的遭遇虽然把他吓了个半死,倒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意外。杨伟青清点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没有丢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空空,怎么会招那女飞贼上门。
离开了常曲县,踏上了回盘阴镇的小路。这不到三十里的路程让杨伟青归心似箭。他两年前离开家里时,母亲哀恸的神情现在还历历在目,这下他活着回了家,不知道母亲该如何惊喜。
杨伟青没有兄弟姐妹,父亲早逝,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子关系甚好。他心中急着想见母亲,脚下不断加快。
来到盘阴镇前头的一个小村,眼前狼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江面上的水比江岸高出近一丈,岸上的民房住宅被淹没了一大半,江面上还漂着几俱浮尸。
杨伟青找到了村头一个老者,问道:“老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一双红肿的眼睛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前日上游的河堤被冲毁,大水把我们整个村都给淹了,我那儿子和儿媳妇”说道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
这时杨伟青也无心安慰老者了,他心中更担心的是盘阴镇的安危,因为盘阴镇也是处在这条河的河岸,只怕也难逃洪水之灾。
一种不祥预感从中而出,杨伟青一路奔跑,终于来到了盘阴镇镇头。果不其然,泛泛的洪水已经漫进了小镇街道,还有一个溺死的尸体正在被人从水流中拉上岸来。
杨伟青慌张地走到救援的人群中,发现了白二的父亲白大伯也在其中,喊了他一句。
白大伯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一霎惊喜,马上就变成了忧心和焦虑,问道:“阿青你回来了,二猛子呢?”
二猛子是白二的小名,杨伟青已经很久没听过有人这么叫他了,心中一阵凄然,说道:“白二他在战场上死了。”
白大伯身子直挺挺地向后一倒,旁边的人赶忙扶住才没让他摔在地上。只见他两眼无神,气都快出不来了。
杨伟青看着他几乎崩溃的样子,知道他承受不住这突然而来的噩耗,不敢再去打扰他,只好问旁边的人:“请问我娘她在哪?”
一个乡亲脸露惨状,嘴里说出的一句话让杨伟青几乎瘫倒。
“孩子,你快去见你娘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