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下迅捷的动作把在场人都震住了,想不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有不凡身手。程綉反应不及,还以为她要对师叔动武,拔出长剑欲前去帮忙,要不是一旁的凌绍制止了她,恐怕要上演一场闹剧。
素衣少女抽出银针,细看了一下针尖上的血迹,眉头微皱,缓缓说道:“看来你患病时日已经不短了,瘟毒已经侵入你的血脉。”
“姑娘只管明言,若要治我师弟的病,能够有几成把握?”程天峰沉声问道。
“大约三成。”
这样一个回答显然让一行人不知怎样抉择。程綉大为不满,说道:“才三成把握也敢班门弄斧,爹!我们走,别让这小丫头胡乱医治,坏了裴师叔的身体。”
素衣少女似乎无心与她计较,幽然说道:“这位妹妹,你要是嫌我医术低微,尽管走便是。”说完回身坐下,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银针,收回衣袖之中。
程綉大怒,娇骂道:“你叫我什么?”她觉得那少女跟她说话完全就像长者对晚辈的口吻,神情也嫣然冷漠。她为人争强好胜,哪容得上眼前这个比她小上一两岁的少女如此说话,气得粉脸微红,只待发作。
“不要放肆!”程天峰怒喝了女儿一声,心中也犹豫不决。他看这素衣少女说话无喜无怒、无哀无乐,不会半点谦虚也不会一分浮吹,她口中说是三成把握肯定就是三成把握,总比那些号称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好上百倍。
但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肯能够草率,他多么希望这个三成能够变成七成,甚至十成,但是冷冰冰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望着师兄的一脸难色,裴青岩不想给大家添忧,强笑道:“要是连万命药仙的孙女也治不好我,那是裴某命该休矣了。姑娘,你只管医治,如果能救裴一命,裴某定然全力报答,如果裴某死在这里,也不会有半分怨气。”
“有你这句话,我便要开方配药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异议吗?”素衣少女扫视了众人一眼,她虽然年轻貌美,但是眉梢气宇间透出三分肃穆庄重,让众人不敢有一点轻挑之意,都默然同意。
看几人都准许了,素衣少女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的都是鹿茸、当归等药材,具体而微。她从里面挑出几样,用磨子捣碎在碗里,走到厅堂右侧的小屋去了。
“她这么一个小姑娘,能靠得住吗?”凌绍见她离开,悄悄地问身旁的程天峰,他其实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只不过之前当着那少女面,不方便直说。
程天峰愁眉不展,也大是忧虑,只好说道:“别无办法,裴师弟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天意了。”
约莫过了三盏茶时间,素衣少女才从房间里出来,这时她手中小碗中的药已经被和在一起,变成药膏粘贴在碗底。她拿着药碗走到裴青岩身旁,屈膝蹲下,说道:“此药必须外敷腿部,顺着足少阳三焦经脉而上,贯通胸口至堂膻中两穴方能发挥其药效。”
裴青岩明白她的意思,将裤腿卷起,露出小腿来。只见他腿上臃肿发紫,经脉都鼓了出来,形状极为恐怖。站在一旁的杨伟青和程綉见了,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素衣少女似乎毫不在意,用一根木条细心地将药膏搅拌了一下,勺了出来,敷在裴青岩腿上肿大处。
这些药看起来平淡无奇,但一与皮肤接触就无比刺痛。裴青岩没有准备,被这突然而来的剧痛吓了一跳,无意识地蹬了一下腿,膝盖撞在素衣少女的手腕上,那少女手上一个不稳,将碗摔碎在地,药膏全部落了出来。
“坏了!”程綉脱口说道,她想这少女性子冷漠傲然,绝对会因此愤怒不已。
但是素衣少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默然地站起身来,又走进了右侧的小屋。
“她是不是不肯治了?”杨伟青担忧地问道,只觉地她喜怒鲜见于色,完全摸不出情绪。这一撒手而去,十有八九是不愿医治了。
这个猜测很快被打破。只见素衣少女将药再次捣好,从房间出来,走到裴青岩身边。
“姑娘,刚才实在对不住,把持不稳,害得你多费了一番功夫。”裴青岩歉然说道,看她居然不厌其烦地为自己捣了第二遍药,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心中感激万分。
素衣少女也没跟他客套什么,只是说道:“这次你可不能再乱动了,若是再打翻这碗,我的土茯苓就不够用第三次了。”
裴青岩点了点头,咬紧了牙,感到腿上剧痛再次传来,哪敢再动,强行忍着,额头上的汗都憋了出来。
一小碗药膏虽然不多,但是要均匀敷在腿上也得花不少功夫。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膏药才涂尽,此时裴青岩已经疼得脸上青黄,双目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