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月没说话,只心想,程玉鸣都转世了一次,从前在宗门约莫也是带着覆面,像是柳默不曾见过他的容貌。
他不曾开口,程玉鸣却像是知晓他在想什么,道:“确实,我挂名入定阳宗时肌肤已经开始腐烂,于是常年戴着覆面,他并未见过我的容貌。”
“那瓷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你在幻阵中经历的并非是现实中发生过的,那个幻阵被人动了手脚,只是想要你的魂魄。”
“我的魂魄?”
“是,”程玉鸣语气里的轻佻浅了些许,微微严肃起来,又继续道,“有人想要抽离你的魂魄,因此将你送进幻阵之中,等待你的魂魄在其中迷失,便能悄无声息将你吞噬,而幻阵外的人并不能发觉。”
算是占了程玉鸣的便宜。
柳重月原本的身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出现了破损,一开始只是畏寒,体弱,到后来越发虚弱,时常会莫名疼痛。
他什么都不曾和程玉鸣提起,从始至终也便只有师尊知晓此事,也不清楚程玉鸣是如何察觉到的,最后还是想了这个不算完美的方式,将他杀了,想给他一具新的身体。
虽然柳重月不满意他这样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死了之后,仙道的追杀便跟着停了,只是那些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还没洗脱,但确实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柳重月沉默了一会儿,程玉鸣道:“瓷妖原本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当年进到幻阵中时瓷偶中的魂魄早已经被吞吃,只是一具空壳,打碎了瓷偶和金像幻阵便散了,我将瓷妖带回宗门交给宗主处置,不过也不清楚宗主是怎么处理的。”
“你们宗主说柳默有修行的天分,”柳重月伏在对方耳边小声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程玉鸣笑道,“不过只是普通仙缘,可否飞升还尚不清楚。”
顿了顿,他又小声说:“其实从前心血来潮,学过一段时日的观镜。”
“观镜?”
“便是同镜阵相差不大的一道阵法,不过要消耗些许修为,从观镜中天地,探一人一生福祸,我闲来无事,看过柳默的命数。”
柳重月有些好奇:“如何?”
“不如何,红尘道修士终生奔波劳累于红尘之中,无法丢弃掉尘世的牵连,大道难以勘悟,到最后也不过是碌碌无为。”
柳重月对大道知之甚少,程玉鸣与他说的这些他一知半解,只知晓柳默也是没有飞升的机缘的。
他失了兴趣,趴伏下去,没骨头似的挂在程玉鸣背上,嘀咕道:“飞升那么难,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想破脑袋也要飞升?”
他心觉自己原本便是不适合修行的,仙道人人都在追求长生和飞升,只有他,修行似乎都是为了找到狐族被灭的真相,想为狐族洗清罪责。
至于有没有道,能不能飞升,甚至有没有转世,他其实根本不在意。
今生已经活过,了无遗憾,有没有来生又何妨呢?
只有执念未消之人才会一直想要一个以后。
柳默还在前头走着,也不好继续在人家背后八卦,于是便停下了话头,不再继续说了。
柳默将他们带到一处林间,自小路穿行而过,眼前道路宽敞了起来。
柳默道:“此处是素麟往日修行之处,近段时日他来得少,魔域内其他魔修未经允许不得来此处,暂时可以比一比风头,等他们走了,再想办法出去。”
他将夜明珠从灯盏中取出来,挂在树梢之上,将这一片微微照亮。
柳重月看见对方清瘦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还有些许担忧,道:“玉石上铺了兽皮,这位道友,可以现将月月放下,让他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