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听了李康的话,连忙叫屈道:“阿父,儿绝对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李康是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人,留着打理得极为仔细的长须,宽袍大袖,礼冠高耸,盘腿高坐席上,他听李威辩解,更加满面怒气,喝道:“还敢撒谎!”
“我且问你,你撞伤了他家奴仆后,是怎么做的?”
李威硬着头皮道:“儿身为士族,难不需要向那奴仆赔礼不成?”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儿那时急着赶路,想着事后向那王家子解释几句,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他为了个奴仆,如此沉不住气,向阿父写信告状,急迫气狭,哪有半点士族风范?”
李康冷哼道:“奴仆,那也要看是谁的奴仆!”
“士族之间行事,自有一套规则礼数,你打了奴,便是不给主人面子,便是坏了士族间的规矩,其他人会怎么想!”
李威嘀咕道:“不过是个被逐出来庶子,说不定早已经被家族抛弃,我堂堂李家嫡子”
李康大怒,喝道:“胡说!”
“痴傻无知,若豚犬之辈,你在丹徒如井底蛙,不知天下之大!”
“我李氏在这里有些势力不假,但出了丹徒,有谁看得起我们?”
“和那王郎身后的建康家族相比,我李氏算得什么?”
“庶子?”
“那也要看谁家的庶子!”
“建康那家上一代五子,除嫡子早逝,余者四人皆为庶子,余者不是中书郎,就是车骑将军,皆为当朝显贵,你有多少斤两,和那家去比?”
“我三番五次告诫你不要去招惹他,你却做出这等事情,要陷我李家于祸端乎?”
“你可知道,这是我李氏和那家攀上关系的唯一机会,你不思结交,反去得罪于他,在那家面前,我李氏算得什么?”
李威眼睛转了转,出声道:“关于这事,儿郎倒有不同想法。”
“那王家子被逐出家门,显然得罪了那家重要人物,我李氏若是结交差了,难道不怕反被迁怒吗?”
“若那家真如阿父方才所说,岂会这些年漠然无视那王家子?”
“若那家不好直接对王家子出手,却难道不会拿我李氏泄愤吗?”
李康面色稍霁,“你能想到这一层,倒也不是满腹草包。”
“但不管怎么说,士族之间,最重清名,你若待之无礼,其他士族自然非议于你,况此地离建康不远,那可是顶级士族圈子,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成为他们清谈之资,传扬天下。”
他拿起那张藤角纸,“素闻君为明达之士,必不愿见此事见于乡里,话里藏刀,他真要一封信写到建康,在那个圈子里面传开来,那时候别说你了,我李氏怕是恶名远扬,几十年都洗不清!”
李威咬牙道:“儿郎知错,明日便派人去向王家子赔礼便是。”
李康气笑了,“派人?”
“犬儿终日嬉戏,浪荡游侠,当我不知你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