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有些莫名,淡声问:“我何时答应与你一同种树了?”
“殿下难道忘了不成?”沈知书笑道,“我说要将我院儿里的花木一概换成松柏,殿下说好。这不是答应着同我一块儿种树的意思么?”
姜虞:……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沈知书在胡扯。
这人的谎话总是张口就来,连带着会令自己怀疑起此前“做朋友”一话的真实性。
姜虞别过脸,没往下接,同老太医说了句“有劳”,欲站起身,却被老太医往回摁。
“为何拦我?”姜虞说,“我坐着休息了会儿,有力气了。”
老太医一板一眼:“殿下是因着气血不足才会晕倒,非休息几息便能好的,还得静养。殿下暂且请在榻上歇个三五日,每日人参肉桂将养着,待补足气血后,再四处活动不迟。”
“这三五日不可下地么?”
“非也,只是行止须得弛缓,不可有激烈之举,更不可劳心劳力。”
姜虞的脸仍旧面无表情,但沈知书就是觉得它似乎垮下去了一些。
沈知书于是顺嘴接茬儿:“你养着吧,这几日有何事,我可替你效劳。你现如今好歹是昏在府上,万一将来上朝时晕过去了,满朝文武估摸着也一同吓昏过去了。”
姜虞静静坐了会儿,忽然说:“无论何事都可替我效劳?”
“无论何事……”沈知书笑道,“当然,若是人情走动这块儿我可帮不得你。你知道的,我与你在人前的关系尚没这么亲近。”
姜虞微微颔首,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城东有个织布局,听得近日出了些乱子,原想着明儿亲自过去看看。将军若是得空,莫若陪我一道儿去。一则帮我瞧一瞧何处的纰漏,使我省些心力;二则也好监督我行举不过激。”
沈知书一口应承下来:“好哇,横竖明儿没事,一早便可直接从殿下府上出发。”
她说罢,看着姜虞的眼尾眉梢似乎挑起来了一些。
这是高兴了一点的意思么?
老太医已然告退了,侍子们也都已退至屋外守着,屋内烛火不暗,月光从窗格间蹦进来。
沈知书上前一步,垂下脑袋,直视上了姜虞的眼。
她道:“殿下情绪不用如此内收。殿下不是圣上,无须那么的喜怒不形于色。”
“是如此么?”姜虞淡声说,“然我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那……”沈知书想了一想,问,“你现如今心情如何?”
“尚可。”
“尚可的话,不用绷着一张脸。”沈知书说,“嘴角上扬一下,像这样。”
她说着,轻轻勾唇,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姜虞看了会儿,也勾起了唇角——
皮笑肉不笑,活像沈知书欠她八百万却还在她面前装好人,她笑一笑算了。
沈知书:……
沈知书咧着的嘴角蓦地往回收,摆摆手:“罢了罢了,不笑也好。”
姜虞:……
沈知书看着姜虞瞬间垮下去的脸,乐起来了:“殿下放轻松,不是光嘴角上扬,眼睛也略弯弯。”
姜虞照做,得到了沈知书的一句夸赞:“这便是了,殿下笑起来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