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没有那个抱着梅花,讨巧的朝他笑着的玉来福。
也再没有那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小奴伎玉来福。
殷玄负在身后的手缓缓紧握,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放肆的去爱那个小小的玉来福,自私霸道的占有玉来福的整个人生。
可原来,小来福只是他的一场幻影,从前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殷玄轻道:“走吧。”
玉钦低下头很浅的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些不一样。”
他不是麻木的,他能感受到淮南之行,殷玄在拼命的拖拽着他,让他脱离“奴”这个字,重新像贵子一样立在世间。
他跟着殷玄的步调,拼命的挣脱快绿阁加诸给他的那些规矩和束缚,他以为他跟殷玄之间有足够的默契和信任,也能成为彼此的依仗。
虽然这样想非常逾矩,可他曾以为,他真的可以成为殷玄背后的支撑。
他家族已败,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得出去。
可终究是他高估了这份默契。
玉钦将殷玄送给他的那一对玉雕兔子还给了他:“这个,还给你。”
殷玄身上微微一颤:“我说过,你若不喜欢了,随手丢了就是。”
“我不喜欢糟蹋别人的情义。”玉钦道,“你的真心,你的情义,我今日一并还给你。”
“殷玄,遥祝你珍重。”
殷玄眼眸里有一刹的震撼,曾经他给玉钦点的祈愿灯里,每一盏灯都写着一句“遥祝君安”。
有那么一瞬,殷玄以为玉钦知道了他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意。
这句险些击溃了殷玄的意志。
殷玄掌心握着这对小玉兔,几乎用出浑身的毅力才忍住冲动,没有上去抱住他。
他很想与玉钦哭诉这些日子的痛苦和无助,哪怕玉钦只是拍一拍他的后背,他都能有继续撑下去的勇气。
他想拖住玉钦,拼命的告诉他别走,自己一点也不想让他走,求他留在宫中,求他留在京城,永远留在他身边。
玉钦始终没有等到一句挽留,决然的上了马车。
殷玄用最后一分理智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眼看着玉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曾经囚困他的牢笼。
纸伞上落了一层的雪粒,殷玄还跟石雕一般站在宫门口。
“陛下,玉公子已走了许久了。”潘全轻轻提醒了一句,殷玄才晃过神来,落寞的往勤政殿里走。
从此皇宫里再没有玉来福,也没有玉钦。
今日的风好似格外的冷,冰碴似的雪吹的他脸上生疼,差点要流下眼泪来。
可他是帝王,帝王不能轻易流泪。
殷玄紧紧阖上眼,将眼窝的酸楚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