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这么两句,豆大的汗水又从她额头上渗了出来,身体抖的更厉害。
军医摇了摇头,说道:“时博士,这里的卫生条件远远达不到手术条件,就算勉强可以试试,但我们这次接到护送你的任务很突然,随身带的只有简单的应急用具和可数的几支消毒药品,手术刀和医用镊子都只有一把,尺寸也不对,也没有麻醉剂,止血带用完了,可吸收蛋白质缝线也没有,只有最粗糙的丝线……这怎么能手术。”
时学谦听完,吞咽了下肿的快发不出声的咽喉,才艰难道:“可以……不用……麻醉……”
军医惊讶的看着她,心想这人怕不是已经被烧糊涂了。
时学谦缓慢的抬了抬那只没受伤的手,朝自己头指了指,“反正……麻药也……伤脑……”
这话让一旁的老刀也惊了一下,这节骨眼上,时学谦还挺有乐观主义精神。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学谦又说:“线……也不用,弹……取出来……能缝上就行。”
军医和老刀对视一眼,看来时学谦这是铁了心要做。
况且眼下,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军医打开医药箱,慎重的对时学谦道:“时博士,就算照你说的可以什么都不用,但情况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中途给疼休克过去了,长期休克,你也会因为闭气而死的,你……想好了吗?你要随时保持清醒,不能晕过去。”
时学谦想了一阵,随后慢慢地,点了下头。
手术开始,军医戴上最后一幅医用胶皮手套,对伤口周围简单的消了毒,下刀的一瞬间,时学谦身子猛地一抽,险些弹起来。
“按住她!”
老刀见状立马摁住了时学谦的手臂和肩侧,随着手术刀一点一点深入的剖进去,老刀一个人都按不住了。
他想不到这姑娘的小身板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挣扎。
看来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他招呼了另外三个没受伤的在远处放哨的大兵过来一起控制局面,四个大汉使了足劲才把人按住。
黄豆大的汗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颗一颗从时学谦的额头上、脖子上渗出来,合着泪水,全流到身下满是叶子的土地上,从她嘴里发出一阵接一阵的那种极力忍耐的小兽似的哼声,听得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刀们都不禁感到心惊肉跳。
时学谦不知道整个过程进行了多久,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疼痛,刻骨的疼,两脚无意识的一个劲的使劲蹬,左手扣抓进手底下的土里,指甲盖里都是泥,脚边也被蹬生生出两个坑来。
疼到麻木了,意识涣散间,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昏过去,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
直到“啪嗒”一声响,埋在肩膀深处的子弹被取出来扔进旁边金属托盘里,这场酷刑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知怎么的,老刀也出了一脑门的汗,心纠成一团。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有最后的缝合。没有可吸收缝线,只能凑合着拿丝线粗粗的缝几下勉强合拢,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军医的技术很娴熟,裹上纱布和绷带,才呼出一口气来。脱下胶皮手套,也是一掌水淋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