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救顾锦卿。
那是柳孤城这一辈子,唯一的朋友。
地下宫殿从里面锁着的门被黑衣死士强行撞开,奢华糜逸的殿堂里此刻满满的肃杀气息,柳孤城平日坐着的太师椅里坐了一个中年男人。
见他进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好整以暇的靠在椅里。“柳孤城……喔不,是柳十二。”
他嘴角微勾,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或者应该尊称一声,阁主。”
男人口中说的是尊称,听者却听不出来半分尊敬之意。“有谁知道,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聚贤阁主,竟然就是从柳家暗卫营半途出家的、一个卑微的小贱人呢。”
若是放在从前,柳孤城就算不是当场发作,大概也会被这一句弄得心烦意乱。
可经历过今晚在柳家墓园的一切之后,他的心境却是异常的平静。
就好像那些不堪的过去,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去面对。
“萧大人。”
他淡淡环视殿堂四周,果然看见了男人身后,被柳二郎和柳三郎一人一边搀扶着的柳老家主。一眼看去,却没有看见顾锦卿的身影。
“既然柳家那些苟延残喘的败类都站在你那一方,本座也没什么不可见人。”
“只是,本座好像也跟你说过,你的手伸得太长了。”柳孤城轻轻一笑,负手而立,神情闲适惬意,双目却是没有一丝温度:“本座都不需要你为聚贤阁做些什么了,好好地做你的户部尚书不好么,非要来混这趟浑水?”
萧度一下子站起身来。
“那阁主可否好好向今日在场的人解释一番,为什么不需要我为聚贤阁做些什么?”萧度眉头紧皱,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是不是因为,在阁里唯我独尊的阁主大人,其实早就成了昭阳长公主的禁脔?”
柳孤城高声大喝:“大胆!”
声音里却有着只有自己听见的犹豫和心虚。
萧度饶有兴味的笑:“果然,被我说中了么?”
身后的柳二郎适时的插嘴:“这小贱人在上元宫宴时自己跳进湖里,还到处说是我们推的,其实还不是为了爬上昭阳的床。”
搀扶着的柳老家主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气息虚弱至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剑拔弩张的殿堂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清楚。
柳三郎俯身在他耳边,半晌才对着殿中所有人宣告:“父亲说,你本来就是以奴隶的身份被送给昭阳,聚贤阁在你手中如同白白送给你的主人。”
“我们跟随萧大人,是要拨乱反正,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柳孤城忽然大笑出声。
爽朗的笑声在殿中萦绕,细听之下却不无悲凉之意。
他从来都没有把柳家的人当作家人,他们却还比他想像之中的不讲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