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风一脸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父皇已经说不了话。”
“不然大概会说,手足相残,又怎会是朕所乐见?”
大殿一角,禁军把沾了墨水的笔塞进起居舍人颤抖不已的手里:“写。”
起居舍人嗫嚅道:“我……我必须写……写事……事实……”
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
“殿下说什么,那就是事实。”
起居舍人几乎便要吓尿了裤子。“我写……我写。”
越长风像是对大殿一角所发生的事视若无睹一般,目光悲悯的看着自己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父亲,一边淡然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三个也是朕的儿子。”
她的目光微凉,自嘲的笑了笑:“虽然女儿在父皇心目中永远都不及儿子来得重要,但我们还是这么说吧。”
起居舍人战战兢兢的在卷宗上写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三个也是朕的儿子。
“然后,女儿会跟父皇说:本宫不也失去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夫君。”
听她提起驸马,承元帝绝望的眼神仿佛多了一丝生机,那一丝生机却是报复性的嘲讽。
越长风也不介意,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眼中变化,淡然笑道:“父皇如果还能控制自己的身子,现在大概会骄傲的扬起脖颈,在自尊上扳回最后一城。”
“借机嘲讽:不过两年前,你还愿意用你手上所有权势作为交换,哀求朕给你一个下嫁柳家大郎的机会。”
“在昭阳亲手杀了他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受?”
起居舍人匆匆写下,在大刀架颈之下,唯恐落下了一个字。
像是在给起居舍人把这段并不存在的对话记下来的时间一样,越长风止住了话,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
在这三天里,这双手她已经不知道濯洗过多少次了,此刻当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恍恍惚惚之间,她却仿佛看到了上面擦洗不去的鲜血淋漓。
她眨了眨眼,血迹一下子消散,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冷硬:“而本宫会答。”
“没有感受。”
她居高临下的,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被困在龙椅里的男人:“本宫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永远也不可能被取代的。”
“男人如是,储君如是。”
“这张由累累白骨铺成的黄金座……也如是。”
承元帝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然后他口吐白沫,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的抽搐起来。
越长风打了一个眼色,陆行舟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穷途末路的帝王口中,捏着他的鼻子逼他服下。
“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越长风轻轻一笑。“本宫还需要你多活两年。”
“毕竟,本宫刚刚死了三位兄长,还有挚爱的夫君,总不能再死一个父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