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怕一事吧‐‐怕有一天,再无列忌觞了。
魂梦与君同……若无魂无梦,就与君永别了。
她是否那一抱一吻,早已害死他了?
无依无神地伫立在林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察觉脚边有个毛绒绒的物事,一迳地蹭啊蹭‐‐
「哎呀!」她蹲下身去,和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平视。「小黑!」
黑豹龇牙一笑,尾巴直摇,活像只乖巧的小狗,只是和雄伟的身躯老大不相称。
它头一偏,她跟著转头,看到其他四只也到齐了,全拥上来,朝她脸上直舔。
「别!别啊!」
她忙著闪躲,不禁咯咯笑出声来,在林间回音四荡。
笑声许久才止,她眨了眨眼‐‐原来,自己还能笑啊!笑过以後……舒畅极了‐‐
「你们真不乖,不是说过不准跟的吗?」她叹著,柔声责备,小手倒是在豹头上轻抚不已。「我根本不知要上哪儿去,你们跟什么跟呢?」
大黑豹啧了一声,算是回答,咧起的大嘴似在笑。
「要赶你们走,我踢不动;要跋腿就跑,又会被你们给追上……你们怎么和列忌觞一样,让人伤透脑筋呢?」
说著说著,心中一阵酸楚,黑豹呜了一声,仿佛安慰,余儿将脸埋进温暖的黑毛中,抱紧了黑豹。
「好吧,我们一起上路就是。如果列忌觞追上来……你们帮我引开他,好不好?」
黑豹嘟起嘴,分明不表同意,余儿再叹。
「也罢,他才是你们的主子啊……」
瘦小的身影,和五只高大黑豹,缓缓消失在林间,徒留无声的叹息。
列忌觞连梦一夜,修度如黑血淌流,无力自救。悠悠醒转过来,已身回幽界。
「我主宰幽界八千年,还未见过如此蠢事‐‐自毁而救人不足为奇,毁人而救人,这才让人眼界大开了。」
列忌觞睁不开眼,全身疼痛虽止,却麻木至极,气息浅得几无起伏,一股度力缓缓注入天穴,是来自幽主的。
「说她蠢,倒是魄力非人。如此决绝,可以在幽明两界帮忙主事了。」
列忌觞神识已清明,唯独思绪杂乱。
余儿……
「她这样做,虽未能解天理之劫,倒是摆脱了你的纠缠。你怎么说?还要死追活缠过去吗?」
列忌觞运息数次,才能勉强开口:
「她是怕再害更多的人。」
「难说呢,我敢说她最怕害到的,是你!她已看透你了,知道你会为她而不顾一切,因而她先你一步,要置之死地而後生,让你虚弱到追不上她、也无力再为她挡命。我说,她真是万中选一啊!」
「白痴。」他哑声低语。
幽主轻笑。
「是啊,天下就是情最痴嘛!」
列忌觞咬牙,情痴二宇,震动心弦,几要断了度力的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