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太苦,总要给自己找些甜。
时间一晃而过七天,工地开门前的一天下午。孙旺他们就已经收到了医院那边递来的确诊名单,有十几个,基本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
孙旺松口气:“还成,没想象的多。”
孙二旺沉默片刻才开口:“医院应该很快就来接了。”
“那刚好。”孙旺洗净手,只觉自己晦气异常。
什么都没做,自己这一个月就损失了好几万,还搭上未来销售的百分之十利润。
倒霉催的。
他点香拜了拜屋里供着的关二爷:“明天能出去了,跟我一起找个山拜拜吧。”
孙二旺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慢半拍地想起温暖,强扯出一个笑:“小温总明天一起吧。”
这几天他们过得也都够辛苦的,又累又困,也多少有点晦气。
拜拜也好。
温暖没说话,素手轻抬,只轻轻摩擦名单。
确如孙二旺所料,基本一到晚上,便有医院派车来接工地上确诊的民工。
九十年代的海市根本没有根治这种病的方法,医院接走他们也只是进一步检查和看病症程度下药。为了怕有人闹事,医药费都是他们、医院和政府三方合掏。
孙旺不仅没有任何意见,还一度想替领导把钱给掏了。
晚间,工地大门缓缓打开,一辆辆车顶亮着灯的车停在门口,叫着名字接走患病民工。
他们个个手里都拎着行李,眼里或茫然或麻木,呆呆楞楞地按着包工头的意思上车,不知道等待自己结果会是什么。偶有情绪激动地吼着自己没病,冲撞着安保,不愿上车。
孙旺带着温暖早早避到一边,看着那人被架上车。
都到这个时候了,工地上原本留着待命的工作人员只需站好最后一班岗。
领头的人从头到脚都裹地很严实,拿着大喇叭宽慰民工:“大家都别怕,到医院还要再做一次检查。这病不是一次抽血就确定的,还要再复查好几次呢。我们在这的各位兄弟只是这几次检查有没
过的,再查查指不定指标就合格了!我都问过医生了,确实有误诊的可能…”
看着广场上民工情绪渐渐平稳,孙旺重重松口气。
“还好没少塞钱。”
等这批人一接走,这事对于他们就算过去了。不管医院是看还是放,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其实之前孙旺最怕的不是确诊人数太多,而是医院只管检查不拉人。那还不完犊子了!这些人他怎么处理都是隐患,所以这些天他真的是费尽了心思,搭了所有能搭的线。
过得是真的耗钱。
孙旺借着光摸着自己怀里揣的册子,时不时都要低头算一下最近的花费。
温暖目光不经然跟个即将蹬车的少年相对,十七八的年纪,明明是隔着夜幕,她却像是看到了他藏不住的湿润
她记性好,还记得刚来工地的那天,有群年纪不大的少年聚在一起偷看自己,往后见面也都会羞着脸打招呼。
不过半年。
“工钱都给他们结清楚了吗?”
孙旺再不是人也不会贪这些,更何况他为商重信,自是点头。
“结过了,都是按着整月工资给的。”
人群中已经能听到压抑地哭声了,他们工地上的工人都没什么文化,狗屁不懂。或许是真有几个瞒而不报的,但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农民,反应缓慢且迟钝。他们之前只知道自己村里有人命不好得了病,压根都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只会瞎猜是不是他们偷吃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坏良心的事,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