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
她换上了一身素白的长袍,像草原上最纯净的月光。火光勾勒着她挺拔的身姿,那头乌黑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她脸上没有了战场上的杀伐凌厉,也没有了神使的庄严威仪,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疲惫,和一种…卸下所有伪装后的、带着点茫然的轻松。她正被族人们簇拥着,一碗又一碗地接着敬来的马奶酒。那酒碗在她手里显得有点大,但她来者不拒,仰头就干,动作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豪爽,只是那纤细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身体的极限。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雄狮般的身影分开人群,走到了她面前。
**楼烦王。**
我的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这位王,之前对纳兰的态度…可算不上明朗。
他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镶着银边的木碗,沉甸甸的。周围喧天的声浪,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瞬间低了下去,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和远处依旧热烈的鼓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父女身上。
楼烦王看着纳兰,那眼神…复杂得我一时读不懂。有骄傲,有审视,有愧疚,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属于父亲的东西。他沉默着,时间仿佛凝固。连我手里的酒碗都忘了放下。
然后,他动了。
手臂猛地高举!巨大的银边木碗在火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他的声音,如同滚过草甸的闷雷,带着一种宣告神谕般的庄严和不容置疑的父权:
**“我的勇士们!长生天的子民们!”**
**“看啊——!”**那根如同标枪般的手臂,稳稳地、带着千钧之力,指向了火光中那抹素白的身影。
**“这!就是我楼烦最耀眼的明珠!是我乌力吉·巴特尔血脉的延续!是圣山选中的神使!是今日拯救了圣山、拯救了草原的英雄——”**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周围死寂一片,连风声都屏住了呼吸。
**“纳兰·巴特尔!!!”**
轰——!!!
积蓄的沉默瞬间被引爆!比之前任何一次欢呼都要狂热,都要震撼!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了整个营地!**“纳兰!巴特尔!神使!英雄!”**无数声音在嘶吼,在哭泣,在宣泄着对英雄的崇拜和对王女终于正名的狂喜!
我看到纳兰的身体,在父亲那声宣告中,明显地晃了一下。火光下,她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被水光淹没,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脚下的新草上。她没有低头,没有擦拭,只是挺直了那纤细却仿佛能支撑起整片草原的脊梁,任由泪水冲刷着脸上的尘埃。那一瞬间,她身上所有的光环似乎都褪去了,只剩下一个被父亲当众承认、被全族真心接纳的…女儿。
楼烦王大步上前,将那个巨大的酒碗塞进纳兰手中。她双手捧住,碗沿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她深吸一口气,在万千目光和震天的欢呼声中,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清冽的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火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她喝得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痛快。饮尽,空碗底朝天,高高举起!
**“嗬——!!!”**欢呼声再次攀上巅峰!
在这时老祭司那熟悉的歌声又响起了。
*引子·长调呼麦**(老萨满苍声起韵)
>*“噢——嗬咿!圣山的白雪融成河哟——*
>*长生天的恩光照英雄!*
>*鸿嘎鲁(白天鹅)掠过染血的箭翎啊——*
>*幸存的魂灵要放声歌!”*
####**第一段·战痕颂**(纳兰弹拨琴弦,歌声如砺风)
**蒙文原词**(参考乌拉特敬酒歌结构):
>*“???????????????????(巴特尔之恩如白山之重)*
>*??????????????????(剑锋劈开永夜牢笼)*
>*???????????????????(青草终将吞没腐骨)*
>*???????????????????(圣泉必洗尽仇雠!)
####**副歌·篝火齐鸣**(全员跺脚踏节,星若引星光缀天幕)
**蒙文复沓**(呼应《鸿雁》宴饮韵律):
>*“????????????????!(明珠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