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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劫后余生(第1页)

嬴驷拍了拍沾染着草屑和些许未净化的黑灰的衣袍,动作随意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利落。他走到众人围坐的篝火旁,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那惯常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刚毅的线,眼神深处是沉淀下来的锐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行了,哥几个,弟妹,”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目光扫过灰烬、范行、星若,最后落在正在帮婉儿调理气息的纳兰身上,微微颔首致意。“圣山这档子事儿,算是摁下去了。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他咧嘴一笑,那熟悉的、带着点混不吝的痞气又回来了几分,但很快收敛。

他拿起一个水囊灌了一口,不是酒,是清水,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继续道:“不过,事儿还没完。赵国的朝堂,现在就是一锅刚被咱们搅和过的八宝粥,看着是平衡了,可底下还滚烫着呢。”他看向我,眼神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赵雍那老狐狸,能睡几天安稳觉,就看他自己本事了。咱们啊,掀了桌子,把菜摆平了,剩下的,让他们赵国自己吃去吧。”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卷用特殊蜡封封着的薄薄皮卷,在指尖随意地转了转。“喏,黑冰台的崽子们手脚够快,圣山这儿的事儿,已经‘原原本本’地躺在老灵王的案头了。”嬴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带着点幸灾乐祸,“够那老狐狸抱着竹简乐呵三天的。想想他一边看一边拍大腿骂娘的样子,啧,也算给咱们这趟辛苦添点乐子。”

他的目光转向纳兰,语气郑重了几分,带着一种同处权力漩涡顶端的复杂理解:“纳兰姑娘,还有件事知会你一声。肥义,赵国的老臣了,最是油滑也最懂分寸,过两天会带着公子章过来。算是…赵国给圣山,也是给你纳兰氏的一个交代。”嬴驷的声音低沉下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公子章…五年前那场大病之后,身子骨就彻底垮了。我前年在邯郸远远见过一次,瘦得脱了形,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宫里太医私下都说…怕是熬不过三年光景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对一位曾经可能光芒万丈、如今却如风中残烛的少年储君的深深惋惜。“五年前意气风发的赵国太子,如今…唉。”这声“唉”,既是叹公子章命运多舛,何尝不是对自己、对所有身处权力巅峰又身不由己之人的一丝警醒与无奈。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又回来了,眼中精光闪烁:“不过,赵国这潭水越浑越好!他们折腾得越厉害,变法图强的心思越盛,才能死死拖住燕、魏、韩那几头饿狼!他们咬成一团,我老秦人才能关起门来,安安稳稳地——”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和期待,“——掀桌子!变法!”

他环视众人,那眼神锐利如刀,又带着过命交情的温度:“各位,此间事了,我得闪人了。商君还在咸阳等着我回去…掀桌子呢!保重!”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就朝拴马的地方走去,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股子独属于他的、混杂着帝王威仪、江湖豪气与战场杀伐之气的独特气场。

*(灰烬的内心弹幕瞬间爆炸:掀桌子?!你他妈管商鞅变法叫掀桌子?!嬴驷你个王八蛋说得倒轻巧!那桌子是六国贵族祖坟的棺材板拼的吧?掀起来怕不是要把整个大秦都震塌了!还有脸说赵雍是老狐狸?我看你丫就是只披着狼皮的小狐狸崽子!刚在圣山帮人掀完赵国锅台,转头就要回去掀自家祖宗的饭桌…疯子!都是疯子!不过…*灰烬看着嬴驷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这疯子掀桌子的样子,还真他娘的有点帅。老秦人…呵,商君啊商君,你选的这把刀,够疯,够狠,也够快!公子章…唉,又一个被漩涡吞掉的可怜虫。这世道…)*

于是嬴驷一骑绝尘。留下我们几个跟傻瓜一样望着远方。

突然纳兰打了个招呼。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呀?劫后余生劫后余生开庆功宴!

不知是谁第一个敲响了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蒙皮略有破损的萨满手鼓。

“咚…咚…咚…”

起初是试探的、带着颤抖余韵的鼓点,像是在确认危险是否真的远离。紧接着,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加入了,那是老萨满,他浑浊的眼中噙着泪,脸上却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长生天——庇佑!”**

**“圣山——复苏!”**

**“英雄——凯旋!!!”**

这三声呐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嗬——!!!”四面八方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应和!饱含着压抑太久的恐惧、痛苦、绝望,在此刻统统化作了震耳欲聋的狂喜!幸存的金狼骑战士们丢开了卷刃的弯刀,狠狠拥抱在一起,用力捶打着彼此的后背,眼泪和脸上的血污、黑灰混在一起,却笑得像个孩子。妇孺们冲出临时搭建的毡棚,奔向那片新生的草地,有人跪地亲吻泥土,有人张开双臂拥抱星空,放声大哭又放声大笑。

耳朵里还在嗡鸣。

不是范行那破堡垒的余波,也不是战场上刀剑的嘶吼,更像是一种…寂静太久之后,猛然被喧嚣灌满的、生理性的不适。篝火“噼啪”爆开的火星子,在我眼前拉出细长的、摇曳的光痕,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又是哪个虚界杂碎的法术。

直到一股**霸道**的、混合着焦香油脂、孜然和某种粗粝辛香料的味道,蛮横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烤全羊。**

胃袋猛地一抽,发出不争气的、响亮的抗议。饥饿感像是潜伏在深渊里的巨兽,终于被这香气彻底唤醒,咆哮着撕扯我的五脏六腑。操,真香。香得我舌头底下都冒酸水了。

视线还有点飘忽。我背靠着一块冰凉的大石,身体沉得像灌了铅,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过度压榨后的酸软。拉弓弦的右臂尤其僵硬,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赤金流光离弦时带来的、几乎要撕裂虎口的灼热震颤。代价不小,但…值了。

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沸腾的海洋。

**“嗬咿!嗬咿!嗬咿呀——!”**

震耳欲聋的呼喝声浪裹挟着原始的生命力,拍打着我的耳膜。巨大的篝火堆像个不知疲倦的太阳,熊熊燃烧,将跳动的、温暖的红光涂抹在每一张汗津津、带着伤疤和灰烬、却洋溢着纯粹狂喜的脸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挽着手,肩膀撞着肩膀,脚步踏着那如同万马奔腾般狂野的鼓点,围着火堆旋转、跳跃、踢踏。**安代舞。**以前听老家伙们提过,说这是草原庆祝新生和胜利的舞蹈。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妈的,比他们说的还要野,还要烈,还要痛快!

汗水、泪水、酒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混杂着血腥余烬、新生青草、烤羊肉香和马奶酒醇的复杂气息。这是**活下来**的味道。粗犷,呛人,却他妈的真实得让人想哭。

“木头!接着!”

一个粗陶碗带着风声飞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那碗稳稳落在掌心,沉甸甸的,里面晃荡着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独特的、带着点发酵酸味的醇香。

**马奶酒。**

是范行,那张贱兮兮的俏脸。左边眉毛的断纹。与战场的血火痕迹合为一体。他那双桃花眼滴溜溜在那转着脸上有点发红不知是篝火映的还是是死小子又喝多了。

这家伙把破堡垒丢一边,敞着怀,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几道新鲜的血痂,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火光映的还是酒劲上来了。他手里也拎着个大碗,里面酒液晃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愣着干嘛?喝啊!长生天赏的庆功酒!不喝是看不起楼烦的兄弟!”

他旁边,婉儿正小口啜饮着碗里的酒,火光映着她白皙的侧脸,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却也有种卸下重担的宁静。她冲我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星若…正被几个热情的楼烦姑娘拉着,笨拙地学着安代舞的步子,那身繁复的星轨神官袍早就换成了轻便的布裙,脸上带着羞赧又新奇的红晕,像个误入凡尘的精灵。她看到我,眼睛一亮,远远地挥了挥手,笑容干净得如同头顶的繁星。

一股暖流,混杂着马奶酒那独特的醇厚滑入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和僵硬。啧,劲儿不小。但那股暖意升腾起来,连带着胸口的闷堵都消散了不少。

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篝火最亮处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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