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下山
聚义厅中,王伦正在苦劝郭延霖。
“寨主,小可以为我们不如还是拿那些过往客商发发利市算了,须知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是把水泊四周的村寨士绅都给缴了,那以后山寨采购物资,发卖缴获物品可就麻烦了,再说,本地士绅多多少少难免会和城中士绅官吏有些牵连,山寨动了他们,恐怕会引得官府发兵来缴,寨主三思啊!”
看着苦口婆心的王伦,郭延霖感觉他倒是挺适合做山寨留守负责人的。
以他这谨小慎微的性子,必然不会在自己下山之后惹出什么大事。
郭延霖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他觉得王伦这个小弟还挺好用的,即使现在对自己的决定有不同意见,也是发自他自己内心的为了山寨好,当然,他能如此也可能更多的是怕牵连到他自己,毕竟他一个书生,山寨真被官府派兵打破的话,跑他都跑不了。
郭延霖:“客商是不能动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可持续发展,什么叫细水长流?以后水泊周围的大路上,咱们也是要象水面上一样收税的,没有客商咱们收谁的税?而且谁说我要把水泊周边的士绅都缴了,我只是要收拾那些土豪劣绅懂吗,那些有口皆碑的良善士绅,我们当然是不会动的,还要给他们提供保护,防止他们被别的贼寇迫害,做买卖找他们就行了,而且山寨也不能只有士绅这一条商道,一条腿走路是不行的,我们也可以跟过往客商做买卖嘛,甚至以后山寨也不是不能组建自己的商队。”
“至于官府围剿,你忘了咱们那些同行都是什么德性了吗,他们忙着边歌功颂德边捞钱,哪里会为了乡下几个土财主发兵闹大,不要考评了吗?”
郭延霖驳斥了王伦之后也不忘夸奖他一下,免得打击了他的积极性,“不过王头领的谨慎态度我还是很欣赏的,以后须继续保持。”
“寨主高瞻远瞩,小可佩服,只是此时咱们寨小粮少,城关不整,人力寡薄”
王伦见说还想再劝,郭延霖抬手止住他,“行了行了,我知道山寨只是初创,这不是正要去借粮壮大自身嘛,你且把第一个目标报来。”
王伦不敢拂逆自家这个有霸王之勇的寨主,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寿张县,
临泉村,苦主王五,步军喽罗。”
郭延霖稍一回想,诉苦大会的一幕幕画面从记忆中闪过,一个长相憨厚,表情木纳的汉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王五的故事在这个年代并无特别之处,本来父母妻儿俱全,家里有几亩良田,一家人每日辛苦劳作,总能勉强活下去,但不知怎的税赋一年比一年重,后来一次无意中他听到别家的税赋好象没有自家那么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里正把自家的税赋摊给了他家,他和父亲气不过去找里正家理论,结果父子俩却反被里正派人暴打一顿,赶了出来,还扬言说,“税赋明年还要加,种不起就把地卖给他们家种。”
王五的老父亲年纪大了,挨了打之后在榻上卧了几天越想越气,最后驾鹤西去。
王五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为了给父亲治伤,他甚至真的把田卖给了里正家,因为除了里正家他也找不到别的买家了,大不了当佃户嘛,里正家也需要人种地吧,
一家人总是能活下去的。
他只有这一点卑微的追求了,那就是一家人能活着。
但父亲的去世让老实人王五彻底爆发了,安葬了老父亲之后,他让妻子带着老母亲和儿子先离了村,然后夜里自己拿着把柴刀试图去找里正报仇,因为还有老母亲和妻儿在等自己,他只砍伤了里正家养的几个护院,就不得不逃了出来。
回忆结束,这临泉村里正正是自己要寻的村霸地主。
郭延霖吩咐道:“把王五和其他头领都找过来。”
王五和邹润几个头领陆续来到聚义厅,王五见到郭延霖当即跪倒在地,他已经知道了,寨主要第一个给他报仇。
郭延霖:“起来,我说过,上了山的都是兄弟,兄弟之间不兴这个,你且把临泉村和那里正家里的情况和我们好好说说。”
王五听话的站起身:“俺们村只有五十多户人家,百多口人,大部分都是那狗贼家的佃户,那狗贼的家就在村子中心,他家还有丈高的土墙。”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十几个护院的泼皮。”
邹润听了请缨道:“哥哥让我去吧,只需二十个兄弟,我定把这腌里正的头给你带回来。”
杜迁丶阮氏兄弟也不甘落后,叫着要下山摘脑袋。
郭延霖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待他们住了嘴后道:“这是咱们梁山好汉第一次下山替天行道,我这个寨主岂能落于人后,这次我们就全伙下山,就当一次拉练了。”
说是全伙下山,但山上还是需要留人值守的,最后郭延霖把最早跟随自己的邹润留在了山上,阮小二把人送到岸上之后也会回水泊中巡守。
所以这次参与行动的就是王伦丶杜迁丶阮小五丶阮小七四个头领,并二百喽罗。
光喽罗的人数就超过了临泉村的人口数量,战术上重视敌人,郭延霖算是做到了极致。
这个时代晚上也没什么娱乐,穷苦人家为了节省体力更是会早早的上床睡觉。
夜里的临泉村一片黑暗静谧,只有偶尔的犬吠响起。
张里正正抱看自己的小妾努力耕耘看,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郭延霖带着人乘船顺着济水来到临泉村最近的岸边,此处距临泉村只有几里地远。
王五当时就是从这逃进水泊中的,距离远了当时他也没法拖家带口的逃离打手的追赶此时故地重游,从船上跳下的王五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木纳,只有刻骨的仇恨。
他提着刀,当先带路向着曾经的家奔去。
他的身后,零星的火把照亮了一张张兴奋,狞,表情各异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