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也摇了摇头,进了沈辉的屋子,问道:“方才有人来过家中么?”
沈辉茫然道:“我不知道,这间屋里没有。”
元也“哦”了一声,在整间屋子都转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也消失了,他再次回到沈辉的屋子,发现谢翊之竟然也在里面,见元也进来,谢翊之道:“沈郎君说,他答应了。”
沈辉附和道:“恩公说的对,我要活着做证人,让官人给我们做主!”
沈辉这么快想通,倒在元也意料之外,他以为还要经过几轮劝说才能成功呢,不过如此也好,早些问到真相,早点出发去颍州。
元也便道:“你先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罢。”
“今年四月份,我去县城赶集,看到县衙出了征召壮丁的告示,这可比以往好,有银钱发咧,所以我跟家人一商议,就去县衙报了名字,然后过了十来天罢,忽然有一群人来村里,与我们沈家村一共十七名青壮年签押。听村里识字的人说,合约里写了去修运河后,按一天二十文钱算,每月与我们结一次银钱,我想哪里来这么好的事?立即就签了押,等着他们来通知我们去修,这一等,就等到了六月份。”说到这里,沈辉神情有些激动,“六月田里遭了水灾,今年眼看着收成没了,所以工头来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是老天在救我们,不想做了一个月后,银钱却没有发,一直拖到七月底,才给每个人发了五文钱,说我们工程做得不好,不愿意按原来的价给我们了,但凡不愿做的,回家便是!”
谢翊之叹道:“这是明知你们遭了灾,无处可去,所以才坐地压价。”
沈辉点头:“正是如此!我们自然不愿意,就拿着合约去县衙,这一找,才发现我们先前都被骗了——与我们签押的并不是官家的人,而是会稽县那个王家家主,县衙不认这合约,将我们打发走了,我们便又回去找工头,到最后无法,便与工头说,若不按合约行事,我们少不得要去会稽寻王家家主理论理论。”
元也了然:“就是这句话,让他们动了杀心?”
“是,我们写了血书,个个签了名字,准备第二日带去会稽,临行前一晚,我们去找工头,打算最后再试一试,指望他知难而退,没想到那晚……那晚……”沈辉再也说不下去。
元也问道:“那你们的合约还在身上么?”
沈辉道:“其他人的都没有了,我的那一份给缝在鞋面里。”
元也去借了剪刀,顺着沈辉的指引将鞋面剪开,果然从里面找出一张纸来,他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谢翊之。
谢翊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王爻申”三字上,点了点头,道:“是他的字。”
元也将合约收回,向沈辉道:“这是证据,我们要带走。”
沈辉犹豫了一瞬,想起神秘人的话,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元也与谢翊之对视一眼,又道:“我们俩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在此地安心养伤,等时机到了,我们会找人来接你去作证。”
沈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好,我等着恩公!”
第104章
谢翊之虽无入仕之心,但无论是儿时在学堂,还是后来进书院,他一直都认真做学问,因此写诉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回到钱塘的当晚,他便洋洋洒洒写完了一篇,元也则在一边写信给方欢说明原委,事涉李观镜的安危,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将消息传给余杭郡王,最起码他是一定可以被信任的。尔后他们将信笺连同证据一起托付给方家药铺,由方家用飞鸽传信,这样可省去不少时间。
做完这一切后,元也便与谢翊之出发往颍州赶去,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十五这日到达了颍州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