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观镜开口,入画连忙辩解道:“不是公子害死她!我早和你说过,是她勾引公子不成,自己想不开死了!”
“那是他一面之词!我姐姐她还有……还有……”年豆儿本想说年欢还有孕在身,又如何会自杀?只是顾忌到屋里还有别人,终归还是将话吞了回去,道,“是你逼死了她!”
李观镜平静地问道:“在你看来,我该如何处置一个企图给我喂五石散的人?”
“你吃了么?你死了么?我姐姐死了!我找不到伤口,可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阴私手段去折磨她!”
李观镜默默看着陷入癫狂的年豆儿,有些疲惫地靠到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年豆儿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李观镜才开口道:“这些话出自李照影?”
年豆儿扬起下巴,坚定道:“大家都知道当时他在现场,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年欢死时,李照影确实在,当时李观镜心神大乱,还是李照影帮忙处理后续事宜,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能在决裂之后被利用上,李照影与尹望泉的合作,或许也是源于那次说情罢。
“若论因果,你恨我,便该向我复仇,而不是盲目听从他人摆布。”
话已至此,年豆儿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没读过书,斗不过你们这些满肚子诡计的公子哥,既如此,我为何不去求他人相助?二郎君说得对,迟早有你死的那天,不过在此之前,先让你痛不欲生才好!”
入画呆了一瞬,一把抓住年豆儿,急道:“你说什么?你们分明说要保护公子!”
年豆儿猛地抽出手,嗤笑道:“愚蠢。”
“同是被人利用,你以为自己很高明?”李观镜冷笑一声,道,“年豆儿,你与年欢姐妹向来不和,如今被人轻易蛊惑了几句,便觉得自己姊妹情深了么?”
“不和?”年豆儿想到往事,怔然片刻,点了点头,“是,我和姐姐的关系从来都不好,从我出生起,她一直觉得我抢走了她的东西,在家的时候,每每吃饭,她都要盯着我的碗,看我夹了多少菜。儿时打架,我总也打不过她,后来我渐渐长大,比她还要高了,她就开始服软不与我打,但是她还是时常会惹我生气,我有再多的心事,说给猫儿狗儿听,都不愿说给她……”说着说着,年豆儿眼中蓄满泪水,她抬眸看着李观镜,哽咽道,“她很是惹人厌,对不对?可是阿耶阿娘在府中做活的时候,是姐姐将我带大,我被人欺负,是她去为我出头,你看到我们不和,可是你能明白她是我唯一的姐姐么?”
李观镜愣住。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自小身边有一堆人围着护着,阿郎夫人眼中也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当然不会明白!”年豆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有同样无父母陪伴左右的二郎君才懂得!你夺走了我的姐姐,也夺走了他的谢小娘子,像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要遭到报应!”
李观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原来如此。”
原来李照影就是这样说服了年豆儿。一切都比李观镜想象得要简单,年豆儿没有超乎寻常的智慧和坚韧,她只是……深爱自己的姐姐而已,于是当一个善于攻心的人罗织了一个合乎她推测的故事后,年豆儿便头也不回地扎了进去。
审问这样的人并不难。
“既然你觉得我用了什么阴私手段去折磨你姐姐——那么,你就去感受感受年欢曾经经历的审问罢。”李观镜漠然看着地板,声音清冷,“带下去,务必问出墨香琴的下落。”
年豆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怒道:“李观镜!你以权势欺人算什么好汉!你不得好……”
侍卫连忙捂住她的嘴,将人强行带走了。
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年豆儿的挣扎声渐渐消失,可她的话却仿佛仍旧在屋内回响,那句未说出口的“死”直击心头,让入画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看向李观镜,脑中一片混乱,但隐隐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由喃喃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