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仿佛一夜之间溜走了,门轴咯吱一响,冷风裹着湿气扑进屋里。一片枯叶跟着飘了进来,蔫蔫地耷拉在门边的地砖上。
“真冷!”老板娘话音落下,头也没抬地瞟了眼来客,“关门啊,小兄弟,风灌得人头疼。”
游辞缩缩脖子,转身把门带上。
药店里暖气开得很足,玻璃柜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药品,角落的电水壶冒着蒸汽,咕嘟咕嘟响着。
女人低头整理柜台,抬起头朝他走来,手里还捏着几张药单子。
“要点啥?”她眯着的眼懒洋洋一抬。
“退烧药,还有……”游辞的声音哑得厉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再拿一盒感冒药吧。”
“发烧了?”老板娘问,拉开抽屉,用下巴点了点他。
游辞低下头,垂着眼,像没听见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和……朋友,都有点发烧。”
老板娘瞥他一眼,手上没停,抽屉拉开又关上。她将药盒在柜台上排好,边拆开小票,边说:“又冷又刮风,没点病才怪。”声音里透着惯常的冷淡和利索,“你朋友八成是传染的吧?多喝热水,能请假就请假,被折腾出肺炎就麻烦了。”
说着,她头也不抬地撕掉一张药单,往柜台上一放,“啪”一声,激得游辞浑身一震。
“就这些?”女人笑他的反应。
游辞嘴角动了动,没答话,只轻轻嗯一声。他站得笔直,但老板娘的眼神从柜台后扫过来,“你腿咋了?”
游辞立刻说:“没事。”
老板娘又看他几眼,装好药,用塑料袋扎了个结,递过去时还絮絮叨叨:“还要降温呢!这几天别往外跑了。”
游辞默默接过药袋,付过钱后朝外走。
“把门带上!”
门缝合上的一瞬间,冷风立刻钻进衣领,直往骨头里灌。
真让人难以相信,这居然是清晨。
冬天真的要来了。
街道上渐渐忙碌起来,学生背着书包跑向街角的校车,家长骑着电动车载孩子急匆匆地穿梭在人流中。早餐摊的蒸汽在空气中氤氲,豆浆和油条的香气裹挟着冷冽的风扑向游辞。他提着药袋站在台阶上,看着世界井然有序地运转。
他应该醒了,游辞估算着时间。
呼出的热气很快在寒风中消散。
鞋底压过湿润的地面,他被裹挟着向前,与匆匆的人流融为一体。
走着走着,还是只剩下他自己。
老式居民楼的墙角积了灰尘,空气里有股陈旧的潮味。
游辞扶着楼梯扶手,脚步沉缓地往上挪。
每爬几层,他就得喘几口气。楼道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与电视的背景音似乎也扰乱了他呼吸的节奏。
他被时间困在这里。
会好起来的,游辞告诉自己。现在不一样了。
大概是昨夜的亲密感还在,他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乐观。
其实早上睁开眼,他就知道外面很冷了,窗户是雾蒙蒙的冷色调,随着冷风呼呼作响。
但身后是暖的,竟一时以为是春天。
因此花了很久才彻底清醒——昨晚……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