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肇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更不想屈于人下,因此才步步紧逼,连削带打,意欲逼迫李承志就范,臣服于他。
可惜高肇低估了李承志的韧性、能力,更甚至是野心。
谁敢想像,李承志还只是一介白身,泾州李氏已然破落,就只三百家臣,连门阀之门楣都已摇摇欲坠之时,他就已经有了反志,并着手布局?
更是在短短两年之内,便已耳目遍布天下?
一步错,便步步错。直至金明郡与夏州大营的两把火,更是逼着高肇不得不显露原形。
凭心而论,李承志对高肇还是极为佩服的。若非他凭借着穿越者的身份抢占先机,此时咬牙切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绝对是他李承志。
如今虽说是他暂居上风,但只是险胜了一招,最终鹿死准手,尚未可知。
夏州一反,高植为刺史的朔州也必然会反。相应的,已然僧乱四起的恒、燕、瀛、定四州也必然会成星燎原之势。
这一点,李承志有九成九的把握。
不然为何这数州大乱,连当世名将崔延伯都只能龟缩于定州城中,而唯独夏、朔两州风平浪静?
就算这两州存粮颇多,但流民又非死人,肯定是哪里有粮就往哪里跑,不可能明知夏、朔二州有粮,而眼睁睁的错过活命的机会?
因此李承志才断定,这僧乱的背后,必然是高肇在布局。
如此一来,晋、燕之地必反,继而北镇就会大乱。因为朝廷的粮运不过去。不管是运来赈灾的民粮,还是军粮,若要强运,便是肉包子打狗,便宜了高肇。
到时黄河以东,太行以北便能乱成一锅继,几乎波及元魏大半个天下。高肇只需令高猛坐镇金明,扼守京城、关中、河东等地至北地诸要冲、关隘,就能阻住朝廷北征的大军。
只要再能与朝廷抗衡两到三年,他就能彻底整合北地与六镇。
其他都还好,而只需收伏北镇那些军头,豪强,但凡高肇大旗一竖,便能聚起数十万能征善战的强兵。
便是李承志都觉不寒而栗,是以他焉能装聋做哑,视若无睹般的往平州就封?
所以自受封之初,打算烧了金明的油湖和夏州大营之时,李承志就已开始绞紧脑汁,谋划如何从平州脱身。
不想刚来了瞌睡,高肇就送来的枕头?
假死脱生的计谋已然用过两次:泾州白甲旧部是一次,令李始良诈死,之后坐镇河西是第二次,如今已是第三次。
次数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不过李承志也没打算让高肇相信。他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朝廷相信就行,哪怕是半信半疑。
毕竟是一国之尊,且以汉家正统自居,朝廷多少还是要讲些道理的。像元英那种“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做事半点余地都不留的毕竟只是少数。
所以,就算高英,元澄再是怀疑,至少不会对京中的家人如何。
至于父亲?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一日不死,高肇就绝对不动父亲、大兄并三弟等半根毫毛。
不是他自信,而是对高肇极为了解。
李承志猛吐了一口气,听着隐隐传来的爆响之声,又站起了身。
以有心算无心,高允便是插翅也难逃……
……
高允满脸是血,已然分不清多少是他自己的,多少又是从保护他的亲兵身上喷溅出来的。
嗓子早已喊哑,甚至已咳出了血,但他依旧不敢停歇。
谷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