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走了祂王的老路,成为了一个日夜颠倒不停加班的负责任的医生,为了照看病人,甚至拒绝了数次医学会议的相邀。
医院的高层日益倚重祂,向祂承诺许多优待,生怕祂跳槽去其他地方。
盖提亚看得好笑,这群人心中转悠的念头,于祂而言太过浅显易懂,不过祂全不在意。
事情演变成这样,并非祂的本意。如祂的王一般,祂有意封印了所有能力,纯粹作为一个人类度过这几年时光,可失去了千里眼,就算是祂,也不能百分百预判到未来。
工作的繁忙让盖提亚比前一年还要更少忆起那个人。
等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才惊觉,原来……已经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和过往的三千年里相比,是更漫长还是更短暂?
盖提亚无法从心理上做出判断,可比起那三千年里的祂,盖提亚心知肚明,祂早已经“死去”。
那个时候,至少还有烧却人理的野望支撑着祂,还有憎恨与希冀交织的盼望缠绕于心,祂有目标,抱着“终能见到他”的期望,愤怒地燃烧。
可现在……会厌倦吧。
盖提亚透过窗,去看那将落的夕阳。
对于不死的生命而言,心的腐朽比一切都可怕。
天上的太阳明日还会照常升起,可祂的太阳,永远也不会再升起了。
待度过这人生的数十年,终有一日,祂也会疲惫地选择一个目的地,在那里闭上眼,去迎接一生唯有一次的梦乡。
那个时候,我能见到你吗?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够做梦的时候,你还是不愿意见我,那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是会有点难过。
盖提亚无意识地扬起唇角,凝望着天边遍染的红云,再一次想,只是有点难过。
下班时间到了。
和要留下值夜班的同事打招呼再见,盖提亚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从医院回到祂的公寓,要过五个十字路口,十一个红绿灯。
这并不是很近的距离,但在大城市,有的时候,走路比开车更快。
反正盖提亚也没有什么赶时间回家的必要。
在等第二个十字路口红绿灯的时候,祂没忍住,蹙着眉,抬手去揉自己的额角。
是最近加班太多了吗?
为什么目光总是不自觉去追同样有着粉色头发的男人,你明知道,那不会是他。
可是,这具身体,应该不会因为这点缘故就分散精力的。
是身体机能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盖提亚眉心紧皱,就连最初决定变成人类的祂,也不会出现这样失控的表现。
必须得自检一次了。
做出这样的判断,盖提亚加快了脚步,尽可能控制自己的视线,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立下屏障开始纠错。
以往,街上有这么多粉头发的男人吗?这样的发色,应该不是什么普遍的颜色吧。
盖提亚心不在焉地想,这一路过来,祂已经撞见了不下五个这种发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