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影脱掉高跟鞋换上拖鞋,像临近十二点的仙蒂瑞拉。
她以为赵声也忘记了她的生日,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盘凉透的饺子。
[吃过了?]赵声把烟掐灭问她。
秦若影顺了顺裙摆,盘腿坐在地毯上,[还可以再吃。]
端起碗,她一口气夹了几个凉饺子,赵声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
酒气上头,胃里翻滚,她硬着头皮一个个吃,吃到那个纯肉饺子时她终于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
吐尽胃里所有东西,她才站起来,用黑皮筋扎起头发又漱口。
从卫生间出来,茶几空空荡荡,盘碗全无,一盘饺子被倒进垃圾桶里。
赵声在厨房洗盘子,水池旁放着一杯蜂蜜水。
秦若影端起蜂蜜水喝下,从身后搂住赵声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端庄的裙摆磨蹭他的旧牛仔裤。
赵声眉眼冷色未褪,甩了甩手上的泡沫,垂下头,看着满池子污水从下水道缓缓下旋。
一双白净纤细的手顺着赵声的腰腹向下,手指勾住牛仔裤的拉链解开,赵声捉住秦若影的手,轻轻甩开,转身擦干手上残留的洗洁精。
他知道秦若影这么做是出于愧疚,但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对他愧疚。
他需要她爱他,像他爱她那种程度的爱。
显然,她现在更爱她自己的事业。
他只是早就意识到她想要的生活和自己想要的生活,根本就是两种生活。
她要卯足劲儿,要一鸣惊人,要当女明星。
他是一个听不到说不出的厨子。
他们迟早天上地下,云泥有别。
可他明明记得,当初他们是同一种人,是在家庭漩涡中猛力挣扎的同路人。
什么时候开始各自走向岔路,他不记得了。
他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裤兜,中指蜷起摩挲粗粝的牛仔布料,他的裤兜里有一枚求婚戒指,是他下午请假去买的。
秦若影站在他面前,托着他垂下的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她听到赵声短暂地叹气。
她的手在赵声脸上抚摸,抚过他平直的唇角和眼下的细纹。
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赵声,他如今面容刚毅,身形强健,依然穿着肩头破洞的黑t恤,完全看不出曾经白面书生的样子,只有深邃的眼窝依然忧郁。
她在赵声的眉心印下一吻,赵声却始终没有回应。
[我忘了生日,对不起。今天见了一个人,也许有希望能让电影通过审核。]
[你觉得我们在小城市开个夫妻店,有个家,平平稳稳生活,这样不好吗?]赵声很平静地问她。
她又皱起眉,不知道何谓平稳生活。
她从小寄人篱下,没有人对她好、关心过她,她对“家”的概念很浅薄,也远远没有渴望成功的程度深。
而赵声是体会过家庭温暖的,即便是在暴力的环境下生长,他的妈妈也尽力给过他照顾和关爱,母亲入狱以后那种温暖也随之消失,他得到过,也失去过,他想要的只不过是重新得到那份平淡如水的温暖。
他们不一样。
秦若影眼睛微抬,野心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手从赵声脸畔挪开,认真道:“不好。”
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只为求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