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群臣都被自己给成功地震慑住了,刘屈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转过身来,面向着高高在上的龙椅,拱手朗声说道:
“启禀陛下,当今朝堂之上,正在议论两国和亲的重大事宜。臣以为,理应就事论事,依照礼法而行,万万不可胡言乱语,肆意妄为,从而有失我大汉王朝的庄重体面!”
他先是巧妙地在暗中削弱了东方朔方才那番言论的影响力。
随后,他便又义正言辞地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道:
“此次和亲之事,其关系实在是太过重大,万万不可因一时之冲动而草率行事。臣以为,当以国家的大局为重!”
“且抛开匈奴以往所犯下的种种恶行暂且不谈,单单只看眼前的局势。匈奴已然陈兵百万于我大汉的关外之地,倘若真的要与之一战,那么我大汉王朝,又须得为此而征调多少的兵力呢?”
“诸位大人可曾仔细地思量过?那可是整整一百万的匈奴铁骑啊!是一百万手持利刃、骁勇善战的草原健儿啊!”
“那并非是一百万头可以任人宰割的牲畜,而是一百万能够饮血啖肉、悍不畏死的凶猛战士啊!”
“纵使我大汉王朝拥有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但倘若真的要战胜如此众多的匈奴大军,那么我汉家的好儿郎们,也必将会为此而付出无数的伤亡代价,其场面,定然是尸山血海,惨不忍睹啊!”
“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况且……如今的大将军已然是年迈体衰,其精力与体力,早已是不复当年那般雄风了……”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武将的队列之中,顿时便如同是经历了一场严酷的霜降一般。
个个都是眼神凌厉无比,身上也随之散发出了凛冽的杀气。
此人竟然敢当众诋毁他们心中敬仰的大将军,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举!
尤其是站在卫青身后的那位骠骑将军霍去病,此刻更是气得怒发冲冠。
他正欲迈步而出,上前理论,却被身旁的卫青伸手给轻轻地拦了下来。
老元帅示意自己的爱婿暂且稍安勿躁,且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他倒要亲自看一看,究竟有多少人,胆敢如此这般地欺他年老体衰,力不能支。
他又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刘屈氂却全然不顾周围那些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
他依旧是自顾自地朗声说道:
“臣以为,牺牲一人之幸福,而能保全天下万民之安宁,此乃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之举啊!”
“陛下圣明,如今匈奴的单于前来求娶安平公主殿下。倘若两国能够因此而结为姻亲,那么天下便可再无战火纷争之扰,天下的百姓们也皆可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此乃是何等美好的盛世和平之景象啊!”
“此等两全其美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身来,向着站在不远之处的刘旦,深深地行了一揖。
其语气也显得颇为恳切地说道:
“燕王殿下,安平公主殿下乃是许配给匈奴的单于为妻,其身份之尊贵,举世无双,其地位之相当,也无可指摘。此举绝非是辱没了我大汉王朝的国威啊。”
“更何况,在安平公主殿下远嫁之后,我大汉王朝便将因此而少死无数的好儿郎,天下的百姓们,也皆可因此而免遭战火的荼毒与摧残!”
“殿下您向来便以仁德宽厚而闻名于世,素有爱民如子之美誉。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着想,不过只是牺牲一个女儿罢了,又何足挂齿,耿耿于怀呢!”
“臣恳请殿下能够以天下的黎民百姓为重,以万民的福祉安康为先,从而成就这一场足以名垂千古的伟大功业啊!”
刘屈氂的这番言辞,说得是字字凿凿,铿锵有力。
却也因此而引得大殿之内的群臣们,皆是一片哗然。
他们个个都面面相觑,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安平公主殿下如今尚且只有七岁的幼龄,而那位匈奴的呴犁湖单于,却早已是年近不惑之年了。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为荒谬绝伦的事情!
更何况,依照匈奴人那野蛮不堪的恶习:父亲死后,其妻妾便要归其子所有;兄长亡故之后,其妻妾也要归其弟所继承。
丈夫一旦死去,其妻妾便会如同是物品一般,被后人所继承和占有。
倘若安平公主殿下真的远嫁去了匈奴,以她那般幼小的年纪……
此等行径,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足以令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