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糖,是示好,更是宣告:我许知梨带着弟弟来了,站稳了,别想轻易拿捏我们。
吃过中饭,日头偏西。
许知梨仔细检查了手里拎着的“敲门砖”,两个玻璃瓶装的、金黄诱人的黄桃罐头,一小包用白纸仔细包好的水果糖,两盒印着精美图案的“大前门”香烟,还有一瓶贴着红标签的“西凤酒”。
这份量十足的“厚礼”,在物质匮乏的乡下,足以砸开绝大多数基层干部的门槛。
她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弧度,人情债不能第一天就透支干净,得用在刀刃上。
村支书那边,留着当后手。
现在,目标明确——拿下大队长谢建国!
“安安,跟紧姐姐。”
她牵起弟弟的手,小小的手掌冰凉而安静。
姐弟俩的身影,在土路上拉得长长的,一个纤细却步伐坚定,一个弱小沉默如同影子。
“大队长,在家吗?”
许知梨的声音在谢家院门外响起,清亮,有礼,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谁呀?”一个围着深蓝色旧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的中年女人从灶房探出头来。
她目光在许知梨脸上停顿了一秒,随即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定在了她手里拎着的、沉甸甸的网兜上,那黄澄澄的罐头、崭新的烟盒、红标的酒瓶,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
王秀英脸上的疑惑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惊讶、欣喜和了然的热络笑容取代。
“哎哟,是许知青,快进来快进来。”
她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情地招呼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孩子他爹!许知青来找你啦。”
话音刚落,身材敦实、一脸严肃的大队长谢建国便背着手,慢悠悠地从堂屋踱了出来。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许知梨姐弟,最后也精准地落在了那网兜“厚礼”上,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脸上却不动声色。
许知青网兜真是好东西,真有钱。
“许知青?坐。”谢建国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声音沉稳,“是为建房的事儿?”
开门见山,老狐狸的嗅觉。
王秀英手脚麻利地端来两杯水,难得的、加了糖的糖水,特意递到许知梨和安安手里,“许知青,喝口水润润。”
“谢谢大婶!”许知梨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杯子,脸上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的感激笑容,眼底却一片清明。
许知梨拉着安安的小手,喂着安安喝了水。
“许知青,你也喝点。”
她依言坐下,并没有急着喝水,而是将那个装满“诚意”的网兜,轻轻放在了谢建国面前的显眼位置。
许知梨坐在小马扎上,脊背挺得笔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
糖水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一丝暖意艰难地渗进她紧绷的心房。
她抬眼,看到大队长夫妻关切的目光,心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填满,眼眶不禁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