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只有姐姐和安安……”安安喃喃地重复着,大眼睛里破碎的光芒一点点汇聚,像星辰重新点亮夜空。
巨大的喜悦和安全感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他再次扑进许知梨怀里,放声大哭,但这一次,是宣泄委屈、是重获至宝的狂喜。
“哇——!好!安安要永远跟着姐姐!不分开!安安有家了!安安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了!呜呜呜……”
许知梨抱着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小人儿,感受着他滚烫的眼泪和依赖的颤抖,那颗在末世四十年里早已被冰封、被磨砺得坚硬如铁、被无数人唾骂为“疯批”、“毫无人性”的心脏,竟奇异地被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暖流包裹、浸润。
眼前温馨的画面骤然扭曲、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钢筋水泥、灰暗的天空、弥漫的腐臭、嘶吼的丧尸。
还有那些,一张张在绝望和贪婪中扭曲的、靠近她又最终化为尸骸或背叛者的脸。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她独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求存,没有温度,没有信任,只有永恒的警惕和杀戮。
每一次“善意”的接近,背后都藏着淬毒的匕首。
她习惯了冰冷,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用最狠戾的手段碾碎一切威胁。
人性?温情?那是什么?不过是末世废墟里最奢侈也最致命的毒药。
她被叫做“疯批”,被诅咒“没人性”……她不在乎。
她只需要活着,像一把只为杀戮而生的利刃。
而此刻,怀里这小小身躯传递来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滚烫的泪水,像一道撕裂末世阴霾的惊雷,狠狠劈开了她灵魂深处厚重的冰壳。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
这就是,被需要、被全然信赖的感觉?
不是算计,不是利用,只是最纯粹的依恋。
许知梨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安安带着皂角香气的柔软发顶,贪婪地汲取着这份陌生而珍贵的温暖。
再睁眼时,眼底那常年不化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但深处,那份为守护这份温暖不惜毁灭一切的疯魔执念,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轻轻拍着安安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般的沙哑。
“好了,小哭包,再哭真要变成小花猫了。走,姐姐带你去洗脸,然后……我们去吃早饭。”
“嗯!”安安用力点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绽开了一个大大的、依赖的笑容,紧紧抓住了姐姐的手。
许知梨牵着他起身,走向水井。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上镀了一层暖金。
牛棚附近建房工地,尘土飞扬,人声嘈杂。
安顿好安安吃完早饭,许知梨便牵着他来到热火朝天的建房工地。
地基已经挖开,粗粝的石块和湿润的泥土堆在一旁,几个汉子正喊着号子夯实地基,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泥土和新鲜木料的味道。进度比预想的快,大队长谢建国安排得确实得力。
许知梨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谢云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