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许知梨全身。
那不是悲伤,而是比悲伤更狂暴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和彻骨心疼的毁灭欲,这是她的弟弟。
她在这冰冷异世、唯一血脉相连、拼死也要护住的命。
“安安!”
许知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几步就跨到安安面前,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正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安安,猛地听到这他姐姐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姐姐熟悉的身影,那双黯淡的大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姐——姐——!”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安安像一颗小炮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扑进许知梨怀里。
小小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箍住许知梨的脖子,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许知梨的衣襟,他哭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语无伦次。
“姐姐!呜呜呜……姐姐你去哪了!安安……安安醒来……黑黑的……没有姐姐……安安好怕,安安以为……呜呜……以为姐姐不要安安了!像……像以前一样……呜呜呜……安安是没人要的累赘……”
“没人要的累赘”这几个字,像最锋利的针,狠狠扎在许知梨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骇人的猩红,那个姓林的畜生,他怎么敢?
怎么敢如此对待她的安安,冰冷的杀意在她胸腔里疯狂翻涌,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此刻,怀里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将她所有的暴戾硬生生压了下去。
许知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蹲下身,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掰开安安紧箍着她脖子的小手,捧起那张哭得通红、布满泪痕的小脸。
她伸出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拭去安安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然后,用指腹轻轻捏了捏他冰凉的小鼻子,声音是刻意放软的、带着哄诱的清甜。
“傻安安,”
她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姐姐去上工了,赚工分,给安安买好吃的,把我们家安安养得白白胖胖的,像……像小猪崽一样壮实,好不好?”
安安抽噎着,大眼睛里还盛满泪水,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带着浓重的不安。
“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安安吃太多了?给姐姐添麻烦了?安安……安安可以少吃点的!真的!一天……一天只吃一顿饭也可以!姐姐……别丢掉安安好不好?安安会很乖很乖……”
他卑微地祈求着,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像一把钝刀在许知梨心上反复切割。
这是长期被忽视、被边缘化、甚至被灌输“多余”思想留下的深深烙印,这是虐待孩子精神。
许知梨的心,疼得几乎要窒息。
她猛地将安安重新紧紧搂进怀里,低下头,下巴抵着安安柔软的发顶,清晰地传入安安的耳朵。
“安安,你听着!”
“从今往后,姐姐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姐姐会保护你,用命保护你,谁也不能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谁也不能再说你一句不好。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姐姐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稍稍松开怀抱,双手捧住安安的脸,让他能看清自己眼底的认真和决绝。
“林家那是个臭水沟地方,我们早就离开了,跟着姐姐,自由自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姐姐眼里只有安安,等姐姐盖好我们的新房子,那里面,就只有姐姐和安安,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安安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你是姐姐的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