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的穹顶被骄阳猛烈烧烤着,恍然成了个超大的蒸锅盖子,不折不扣将车站罩入于巨大蒸笼之内,严丝合缝,空气像凝固的热胶一样粘稠起来。
我急步走到玻璃门口,迎面而来一股奇异的沉重热流扑在面颊上。
“诶我看到你了,右边,对再往右一点。”
偏过头,我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栏杆外面朝我挥手,挂掉电话急步走过去。
“抱歉王叔,出来时晚了些,没等很久吧。”
“没有,一会儿的事情。高铁挺准点的……你没带行李箱嘛?”
我朝身后看了眼:“没有,出门太急,就背了几件换洗衣服。”
王叔轻笑点点头:“我的车在那边。我们先回家,你休息一会儿再过去。”
坐上车,我把手放在空调的出风口,终于感觉到一丝凉意。王叔整件衬衫背后全部湿透,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谢谢叔……我妈妈现在情况如何?”
王叔打着方向盘,脸色沉下来:“不好说,报告显示那个肿瘤有13毫米,而且形状不规则。医院那边……之后再跟你讲。”
“章丘做体检也不定期。我现在就很健忘,经常忘记提醒她。怪我。”
我手肘支在车窗玻璃上,慢慢开口:“不是您的问题。我在车上看了相关资料,这种肿瘤多发在容易焦虑的人身上。我高中时期转学,她一个人带我压力很大,跑东跑西,可能是那个时候产生的。”
王叔看我一眼:“……没事,先回家。我姐姐在医院看着呢。”
章丘和王叔结婚后,就没再租郊区的房子,家搬到了市中心附近一片。我很快擦干净身子,吃了口午饭就催促他带我去医院。
来到医院楼下,王叔突然开口问我:“希文,你这几天要不住在家里,方便。”
“不用了,我已经提前订好酒店。离医院更近……是这儿吗?”
“对。”
推开门,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其他患者都在休息。章丘躺在病床上,身体在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里显得有些单薄。眉头即使睡着也紧锁着。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拿出一把椅子坐下,没有吵醒她。
章丘的长相跟我高中时期的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皮肤松弛了些,眼窝有点凹陷。
“额这位是?”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床前面,看着我。
王叔小声开口:“章丘的女儿,曹希文……希文,这是我姐姐,你叫她晚婷姐就行了。”
我急忙起身,被她摁下去:“没事没事。”
章丘这时被吵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我,眼神微滞,随后不可置信地想要起身:“哎呀,你回来啦。”
“你别急着起来!你慢点!诶!”我一下子好像又回到高中时代对着章丘有点刺头的样子,急得跳起来。王叔看了呵呵笑,调高病床。
“你们两个聊。我先出去。”
章丘看着我笑容不减:“这么早就回来?工作室不管了?”
“我的人都能干的很,没我照样能转。”
“嗯嗯,长大了。”我看着她,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