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醒来,李辞盈还当自己已不小心睡到了晚*间——为着早晨上车时此间宽敞明亮,这会儿周遭都暗下了几个度。
揉揉眼一抻腰杆,猛地看见个身影就靠在后边,惊得她半个哈欠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李辞盈瞪了瞪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哦,尚是白日,只不过萧应问这般挺拔身姿遮在窗棂前,把光照都遮了个大概。
“某为何不能在这儿?”萧应问慢条斯理收了手中的卷册,张口就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昭昭上来时没注意前衡木上挂着的令牌?”
李辞盈那时昏聩无神,也没在意太多,跟着梁术就走到这辆车驾之前了,她瞪萧应问一眼,“就算这是您的车驾,您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与女郎同乘!”
萧应问不理解,“某与李使君同乘,有何不妥?且某不过听从昭昭所言,伤好之前不便在他人面前现身罢了。”话语间顺便将沏好的茶水也递过去给她,“渴了么,喝茶。”
知法犯法无法无天!就再也不是见着裴听寒留在她帐中时那个咬牙切齿的老学究模样了——李辞盈猛地一愣,哦,原来萧应问那时是——
她撇撇嘴,真好笑!他有什么资格气恼?
李辞盈接了茶盏,就用毕生气力仰头牛饮而尽,再将它往小几上重重一拍,别过脸不想理他。
这人来此根本不做好事,只为纠缠她昨日在陆家院子里允准的亲吻。
这会子不该醒的!
后悔已是来不及了,那人长臂一展,轻而易举把人圈到怀中去了。
可出乎意料之外,萧应问却只搂着她点了盏防风灯,悠悠然又展了册子来看,并未做些别的什么。
见着她疑惑,萧应问反而觉好笑,解释了一句,“大夫说某这些时日……大抵是做不了那事了。”
那事!?哪事啊?!说得这样暧昧不清,不过就是他那牙齿上了药,如今疼麻疼麻的,喝粥、说话尚且吃力,更别说与她“如此这般如此”了。
“那就放我下去!”李辞盈扭了扭腰杆,意图从他怀中离开。
可惜萧应问并不放开,甚至顺势在那纤柔的腰线上抚了两下,看着她淡然道,“半旬就能好全,昭昭不必着急。”
李辞盈两眼一黑,“天杀的,谁着急了?!”
第47章“瞧瞧他敢不敢出了肃州界。”
此番随行之众赘累,比前世回长安那一趟仍要慢得多。阴雨之中走走停停,至第三日黄昏才堪堪踏至肃州与甘州之界线。
这样的天儿李辞盈没有别的事儿可做,白日行进时多待在辎车里头吃茶读书——萧应问所携书匣之中可有不少好东西,其中一册《异闻录》乃是御史台之珍藏,里头记录许多奇闻异事,以及匪夷所思之案件等,笔者描绘纤毫毕现,至要紧处还有详图辅之,尤其引人入胜。
没一会儿看得入了神,李辞盈捧着册子专心致志,一分注意也分不到旁的事儿上了。
且说她正读西京一庄“狐仙伤人案”,原说是某书生报案,说深夜于南郊偶遇狐仙,带着他于缥缈天际穿行,十分奇妙——
正是此时她忽觉身上一轻,也好似悬在了半空。册子“哗啦”一声跌在席间,李辞盈惊了一瞬,才发觉是旁边的“那位”掐住了她的腰,又将人拎过去搁在腿上。
萧应问环住她,很自然垂了脑袋压在她的发顶,轻轻嗅两下,温声问道,“看着什么趣事儿了,笑成这样?”
“……”热热的鼻息挠得人颈子发痒,李辞盈晃晃脑袋,撇嘴答非所问,“随心所欲就将人拎来拎去,您怎把妾当做了一张软垫子,真是全然不管人家在忙什么!”
抱怨的调子,柔软的绰态,昭昭发起怒来像小猫儿亮爪子,收不住容仪有宜,姿盼间若秋水涵影,窈窕更甚于丹青所绘。
萧应问舒眉笑了声,复侧身拾了册子,轻轻搁回她手中,“好,是某做得错了,昭昭且不要发怒。”
话毕了,再次凑到人家发间嗅了两下,又叹声,似就没打算再将她放开。
而李辞盈呢,也不知这绿豆面儿的发膏究竟有什么好闻让他这般如痴如醉,罢了,萧应问这会子也不做什么别的,她暂且是忍下了。
靠着那人腿上暖和不颠簸,李辞盈慢慢也就惯了,只管还读手上这册《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