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也……”李辞盈经不住连番折腾,拂了额上湿润的乱发来,哀哀按住了裴听寒青筋虬扎的手臂向后缩瑟,“够…够了。”
够了?裴听寒嗤笑一声。
“——不够。”嘶哑的话语与炙热鼻息一并喷洒到颈侧,身上之人毫无收敛,只以一手将她两只腕儿钳住一同越过头顶,“阿盈,再让我,让我——”他不肯离开,复垂首吻吮住她的颤抖,也将那些细碎的、不由自主的吟唱吞入纠缠的唇舌中。
神智早在颠荡之中晃得粉碎了,掌心抚着那羊脂玉般滑腻的云团难耐地揉搓,裴听寒垂眸见着绵软的白丝蚕在指缝中漏出来,只觉如何索取都难知足。
渐渐的,狩猎者好似福至心灵掌握更多妙诀,源源不绝的快慰贴合着若雷鼓的心跳,李辞盈麻得浑身颤栗,只蜷着脚趾急促喘息。
夏夜炎炎,汩汩的汗珠沿着他的额角滑落到她的脸上,灼烫感似积火筑炉,燎燎将两人久久嵌融在这片深焰之中。
泛滥于夜色的低语不知何时重归寂静,待日出重楼,西窗外一缕金芒洒向蕴珍柜旁悬着的铮铮长枪,初醒的感知才慢慢复苏。
裴听寒隐约觉着臂间覆着什么温软的物什,而后清风徐来,柳条儿似的柔细发丝一下下拂到面上,那一点点清淡的绿豆面药香气混杂在更多情迷的气味中,霎时将脑中昏聩的迷雾驱散开了。
他倏然睁开眼睛。
轻容纱幔疏疏落于满地狼藉,破碎的瓷片儿,被汤药浸染的榧木板,堪堪悬于榻沿的雪色诃衣,还有——
臂间倚着的女郎睡得正好,李辞盈的发髻早散落不成样子,只乌黑蓬松的发顶儿抵靠在他胸口,天儿太热了,她的鬓间仍留有几颗晶莹的汗珠,香腮潮红,却也不掩泪痕点点。
轻薄的披盖之下,雪肌红洇若枝上梅蕊,莹白的颈侧亦印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齿印。
裴听寒目光剧震。
昨夜于此间支离破碎的画面如潮涨浪翻,那时香音荡碎,满室春情哪堪怜,他竟这般凶蛮地撕咬了她。
可是——如今想来又怎会不懂,阿盈早将这世间一切希冀全系于他身,而他只能一次次地让她失望,兰州一事落空,回返陇西之期遥遥,他又提要往扬州办事,仅留她独自寄人篱下。
她那堂兄属不良人出身,整日戴着面具,瞧着也不像好相与之人。
若非如此,她怎会兵行险招?
裴听寒心下愧疚,不由自主提了那薄盖儿掀看她是否有其他伤痕,可再如何惭怍,见着心上人纤柔玉横,仍免不了心下乱跳,怔怔失神。
颜若芙蓉,腰若细柳,一身冰肌缠玉骨,细看偏怜春娇,有此倾城好颜色,还往何处寻风月?
恰恰此时,那女郎被这动作惊动,乍然是惶惶清醒,撩眼一瞧,正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眸子。
“你!”李辞盈又羞又恼,忙拽走他手中的薄盖覆住自个,很快转身背向,她垂了脑袋,再横来娇怨的余光。
“不、不是的。”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裴听寒脑袋一嗡,忙往前跪了一步扶住她的肩,慌忙忙解释,“……我没有,阿盈,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伤着。”
可李辞盈却挣了他去,背脊轻颤,嘤嘤地落了泪来,“人家有没有伤着,莫非您心里头没数?”
裴听寒一闭眼,那汤药乱人心智,他只当是寻常迷梦,就如常把人掀到榻上去,反反复复纠缠。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听着她这般的伤心,脑子里边早是一团乱麻,咬牙连人带毯一同揽到怀中来,低头吻吻她发红的眼睛,哄道,“好阿盈,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这般放浪,那你……可有哪儿觉着不适?”
哪儿不适,头一回是有些难忍,后边几回还好来,她早惯了与裴听寒不温不火地亲近,昨夜他那般的,她倒还觉着新鲜些。
可这话哪里能与他讲,李辞盈哼了声,只道,“您那般使劲,妾以为昨夜可就要死在您这儿了。”
…使劲?这话儿算得上轻佻,听着可让人耳朵发烫,从前哪里有这般的,裴听寒胸口涩麻涨得汹涌,垂首咬了她的耳朵,一只手掌也从肩上滑往腰际,低声道,“那,我瞧瞧?”
李辞盈却不肯,这回让他吃得撑了,早早儿就得腻,扭腰挣开来的,娇声道,“您瞧瞧?您瞧瞧外头天光多少耀目,莫非堂堂裴家子,也要在青天白日做这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