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
这个名字在他记忆中己经模糊不清。
那个曾经默许他被牺牲的女人,那个在他落水后下令封口的"母亲",如今己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奇怪的是,他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本就是陌路人。
——
医馆内,长孙婉儿正在整理药材。当消息传来时,她的手一抖,药碾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姑姑"她轻声呢喃,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妇人。
尽管立场不同,尽管知道姑姑当年对李宽的所作所为,但那毕竟是抚养她长大的人。记忆中,姑姑会亲手给她梳头,会偷偷塞给她蜜饯,会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
"姑娘,您没事吧?"学徒担忧地问道。
长孙婉儿摇摇头,弯腰捡起药碾子:"继续干活吧。"
她机械地碾着药材,思绪却飘回了长安。
姑姑走了,那个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还剩什么呢?
一个日渐衰老的帝王,两个不成器的皇子,还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大臣
"姑娘,您的手"学徒惊呼。
长孙婉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药碾子磨出了血。
奇怪的是,她竟感觉不到疼痛。
"无妨。"她随意擦了擦血迹,继续工作。
夜幕降临,医馆关门后,长孙婉儿独自来到城郊的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望见北方的星空。
她点燃三炷香,插在土里,然后跪地叩首。
"姑姑,一路走好"
她没有说更多。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夜风中的一声叹息。
——
长安城内,白幡飘荡。
李世民独自坐在立政殿内,面前摊开着长孙皇后生前最爱的诗集。殿内还残留着她常用的熏香气息,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陛下,该用膳了。"内侍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世民恍若未闻。
他的目光落在殿角那架古琴上,观音婢最擅弹琴,如今却再无人抚弄。
"传旨,"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赦免李承乾,禁足东宫。"
内侍一愣:"陛下,这"
"这是皇后的遗愿。"李世民疲惫地摆摆手,"去吧。"
内侍退下后,李世民走到窗前,望着南方的夜空。
那里,紫微星格外明亮。
他知道,那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儿子,如今正势不可挡地崛起。
而大唐,就像这即将燃尽的蜡烛,光芒越来越微弱。
"观音婢,朕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他低声自语,"但朕还能保护这个家多久呢?"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最后一支蜡烛。
黑暗中,一代帝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