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哽住了,多年来的第一次,他感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护不住自己的骨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长孙无忌迅速擦干眼泪,看见婉儿站在门槛处,手里捧着一盏新点的长明灯。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却己经不再流泪。
"阿爹。"婉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女儿来给祖先上炷香。
长孙无忌默默让开位置。
看着女儿一丝不苟地行礼、上香、跪拜,他突然发现婉儿身上有种陌生的气质。
那个天真烂漫的贵女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认命的牺牲品。
"婉儿"他艰难地开口,"阿爹对不起你。"
婉儿没有立即回应,轻声道:"小时候,姑姑常跟我说"
"身为长孙家的女子,享受了金尊玉贵的日子,就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
她转过头,嘴角竟扯出一丝微笑,"现在轮到我了,不是吗?"
长孙无忌心如刀绞,他想告诉女儿不必如此,想说自己会想办法救她,但所有的话语都在喉咙里化为苦涩的泡沫。
因为他知道,在帝国存亡面前,一个女子的命运轻如鸿毛,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掌上明珠
"阿爹,那个李宽究竟是谁?"
婉儿突然问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
长孙无忌感到一阵眩晕,多年前那个血色清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秦王府前,那个与李承乾有着七分相似的孩子被推上马车,穿着世子的服装
"他"长孙无忌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可能是来讨债的。"
婉儿睁大眼睛:"什么债?"
"血债。"长孙无忌颓然坐在地上,终于决定不再隐瞒。
"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
"那场事变,你姑父有个庶子,名为李宽"
"年八岁,和你表兄承乾有七成相像"
"当日我等担心事败,提前将王府的继承人,也就是世子承乾送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
"而明面上,李宽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随着他的讲述,婉儿的脸色越来越白。当听到所有参与者都被灭口时,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泛白。
"所以李宽真的是那个死去的二皇子?"婉儿的声音发抖,"他来报复我们?"
长孙无忌痛苦地闭上眼:"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