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魏王府静得可怕。
李泰肥胖的身躯在密室里来回踱步,震得地板微微颤动。
烛台上的火焰随着他的脚步不安地摇晃,将墙上那张长安城防图照得忽明忽暗。
"殿下三思啊!"
王府长史苏勖跪在地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此时起事,万一陛下"
"万一父皇醒不过来呢?"李泰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抓起案几上的密报,那是半个时辰前刚从宫中送出的,上面详细记载着父皇看到李承乾血书后吐血昏迷的经过。
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泰的心腹们交换着眼色,他们跟随这位魏王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的表情。
那张平日里总是堆满和善笑容的胖脸,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
"杜楚客。"李泰突然点名,声音尖利得不像人类,"你在右骁卫的旧部,能调动多少人?"
被点名的武将浑身一颤。作为李泰的妻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问题的分量。
"回殿下,若以剿匪为名可调动一千精锐。"
"一千?"李泰冷笑,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地图上,"当年玄武门,父皇只用了八百人!"
这句话像柄利剑刺穿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杜楚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明白魏王不是在比喻,而是真的要重演玄武门之变。
只不过,这次流血的对象,是当今天子和晋王。
"殿下"
文学馆学士谢偃壮着胆子开口,"晋王年幼仁厚,若殿下肯"
"肯什么?"李泰突然掐住谢偃的脖子,力道大得让这位以辩才著称的谋士瞬间涨红了脸。
"肯像父皇对待隐太子那样,让本王被自己的弟弟清算?"
谢偃的瞳孔因缺氧而扩大。在即将昏厥的瞬间,李泰突然松手,任由他像摊烂泥般滑落在地。
这个暴戾的动作让所有人明白,今夜不是来商议的,是来听命的。
"苏勖,你去联络崔氏和卢氏。
李泰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告诉他们,本王登基后,《氏族志》会重编,山东士族当为第一等。"
"杜楚客,你负责控制玄武门。"
"五更时分,本王要看到那里插上魏字旗。"
"谢偃"
李泰踢了踢地上瑟瑟发抖的谋士,"你文笔好,替本王拟几道诏书。一道是废晋王的,一道是安抚岭南王李宽的。"
听到李宽的名字,密室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那个如今威名赫赫的岭南王,如今己成为大唐最大的威胁,甚至比卧病在床的皇帝更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