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圣君小花”这几个词如同最烈的强心针,狠狠扎进赵黑虎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甩了甩头,甩开满脸的汗水和模糊的视线,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腰腹核心如同濒死的鱼般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硬生生将塌陷的腰背重新挺得笔首如枪。
那柄重若千钧的木刀,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气势,被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狠狠劈出。
“二百!!!”
嘶哑的咆哮冲破喉咙,在空旷死寂的演武场上凄厉回荡。
刀势落尽,赵黑虎整个人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泞里,木刀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刀子,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泥浆从他低垂的额发上滴落。
李君羡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动了一瞬,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满意和心疼?
但这点微澜瞬间就被更深的严厉覆盖。
他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冷硬如铁:
“起来!才卯时三刻!跪着作甚?”
“去!绕着场子跑二十圈!活动开筋骨,把僵死的血气给我冲开!”
“跑不完,今日的早饭就省了!”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踢了踢赵黑虎脱力颤抖的小腿。
赵黑虎浑身一颤,没有哀求,没有怨言。
他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爬起来,甚至没去捡地上的木刀,就那么拖着两条灌了铅、筛糠般抖动的腿。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开始在昏黄灯光下巨大的演武场边缘,挪动起来。
每一步踏出,都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水渍的脚印。
“啧嘶”远处的回廊阴影里,程咬金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老腰,仿佛刚才那一刀鞘是抽在自己身上。
“乖乖隆地咚李木头这下手也太黑了吧?这他娘的是在练人?这是在熬鹰啊!不,熬鹰都没这么狠!”
他看着赵黑虎那副随时会散架却还在挪动的背影,眼里的震惊盖过了之前的嫉妒。
旁边的尉迟恭一张黑脸绷得更紧,眉头拧成了疙瘩,瓮声瓮气道: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圣君要的是能撑起一道军务的靖安侯,不是花架子”
“这娃娃,骨头够硬,是个好胚子。”话虽如此,他看着那少年踉跄的身影,拳头还是无意识地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