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纸笔又开始“唰唰唰”:“半月。”
“半月?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现身?”
“魂魄未成型,无法过多移动。”
松向南狠狠吐出一口气。
南镇一事,过去已有几月,当年一起吃酒谈天的一群人,如今完完本本的只剩下松向南一个了。
当时许岑川本被许逢关在屋里,还下了符,不知他怎么睁开,逃了出来,还找到百姓所在的屋子,挟持了人质去要挟许逢。
他心知自己走到这步已经无力回天,许岑川很久以前就同恶魂联手,他用命去养恶魂,待到收全道士魂魄就交给恶魂。
同样,恶魂要帮他铲除周围阻拦,让他顺顺利利上任南镇许府家主。
这其中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许逢自然不可能放过他,硬是拖了几个时辰,这才保下百姓和不少许家人的命。
当晚,林听淮急匆匆赶到,将许逢接走。
自那晚之后,他们再无联系。
松向南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淡然接受秦砚的死亡,然后按他的要求传承下去。
谁知宋子京居然由于心结太重导致魂魄残存。
宋子京魂魄还在,也就意味着他没法入轮回,若是一直拖着,恐怕是好几世都没有灵瞳子了。
松向南想到什么,又叹口气:“我无法替你除魂,我学过这么多,但掌烛人的能力我没有,我只能除圈外人的魂魄。”
纸笔没停过:“我明白,你尽力了。”
一句尽力了,差点将松向南眼泪憋出来,但转念一想,这也未必是件坏事,林家有魂魄聚形术,可以将宋子京的魂魄聚形显现出来,到那时再想办法也不迟。
松向南想到这里,立马站起身,但随即注意到天色已晚,林府未必方便。
刚才那点激动心绪又沉下去,松向南一屁股坐回原位,看着空中悬起的笔,叹口气:“你是怎么……”
又是下笔飞快,这次宋子京只写了个名字:“许岑川。”
许岑川逃出后,第一个撞到的人是宋子京,当时宋子京并不清楚他的来头,但许岑川只一眼,就认定宋子京不寻常。
宋子京从后院出来后立马前去找许逢和松向南,那时两人还在附近排查,宋子京没找到人,只好跟着许府管家先将百姓情绪彻底安抚下来,随即守在后院门口。
许岑川靠近他时没用灵力,伪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宋子京对他有所防备,没想到还是被摆了一道,两人当即打起,纠缠在一起。
眼看不分高下,许岑川喘着粗气,笑得得意:“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院里那位?他此刻正是关键时候吧?”
宋子京手里折扇紧握,如同一柄短刃,朝着许岑川的脖颈落下,隐隐有杀生之势。
谁知关键时刻,许岑川突然看向后院方向,眼里迸发出极度兴奋的光芒,话也从嘴边滚出:“掌烛人死了……”
折扇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刺向许岑川的耳鬓,血珠瞬间冒出,但宋子京全然不在乎,当即转头去看。
仅仅一秒,长剑刺穿胸膛。
许岑川不解气,非要将他双眼全部剜去,他被刚见面那一眼吓到,决心报复在这里。
谁叫他们都是天之骄子。
松向南听完半晌没作声,最后只得垂着头问:“那你的眼睛还能用吗?”
“可以,这是我的使命。”
嘴唇翕张半晌,松向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嗫嚅着:“待到明天,我带你去林府,等你魂魄显形,我们再商量对策。”
这一晚上松向南都辗转反侧,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疼,他经常这样睡不好,往往是半夜起来一个人转转,回来再逼着自己上榻睡觉。
这次不同,松向南从床上翻起身,猛地想起宋子京应该也会在,试探性在黑暗中唤了句:“宋子京?”
榻旁的床幔晃了晃。
松向南松口气,站起身拉开窗,猛地吸了两口,这才把堵在胸口的烦躁疏通下去些。
盯着窗外,他看不清屋外景色,只能窥见天上星光,不知站了多久,松向南这才回头,拉开门,坐在檐廊上盯着院落。
有风拂过,松向南知道宋子京就坐在他身旁,自顾自说起来:“还好他走的时候你没看见,要不然你哭的比我还惨。”
这里没有纸笔,宋子京的魂魄就那样安安静静听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