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带勒进皮肉的痛感突然清晰起来,比南极的汞蒸气更刺骨。
他曾以为自己是这场转世大戏的导演,算准了时辰,算准了棋局,甚至算准了自己“被擒”的每一步。
可到头来,原来他连主角的性别都算错了。
“不……”吕芳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破旧的风箱被扔进冰窖。
四百年的执念在胸腔里翻涌,却找不到出口,只能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
那些幻想中的“万岁”、“陛下”、“老奴”,此刻都变成了笑话,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他看着监控屏幕里那个被张医生抱在怀里的女婴,看着她闭着眼睛啼哭的模样,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铅汞合金的护甲变得无比沉重,压得他佝偻下去,像株被霜打蔫的枯草。
四百年的等待,四百年的算计,四百年的疯狂。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吕芳缓缓滑坐在金属椅上,浑浊的眼睛盯着铅玻璃外的虚空,那里曾清晰地浮现出嘉靖的龙袍一角。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女婴的哭声,像无数根细针,扎破了他用执念织就的、名为“希望”的泡影。
破灭,如此彻底,如此无声。
吕芳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猛地撞向金属椅扶手,枯瘦的手指抠进镣铐的缝隙,硬生生将结痂的伤口扯出血来。
“同归于尽!”他的嘶吼穿透麦克风,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给咱家炸!把这里夷为平地!陛下不在了,谁也别想活!”
观察室的警报声再次撕裂空气。
叶凛的黑客电脑屏幕上,所有红点同时亮起,像群被激怒的毒蚁,朝着核心区域猛冲。
“他们动真格的了!”她疯狂敲击键盘,试图再次黑入敌方通讯,屏幕却突然爆出火花——基金会的技术人员切断了所有网络接口。
第一颗手雷从走廊滚进来时,陆沉舟正将关瑶护在防爆桌下。
他反手甩出液氮冷冻弹,白雾与爆炸的火光交织,在墙壁上灼出焦黑的印记。
严骁的军刺刺穿一名突击队员的喉咙,却被身后的子弹擦过肩胛,血珠溅在张医生抱着的婴儿襁褓上,像朵诡异的红梅。
“保护孩子!”关瑶的声音带着产后的虚弱,却异常坚定。
她挣扎着想去够地上的手枪,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张医生抱着女婴蜷缩在墙角,婴儿的哭声被枪声吞没,细弱得像风中残烛。
吕芳在囚室里疯狂踱步,铁链拖在地上的声响比枪声更刺耳。
“烧!用火焰喷射器!”
他对着麦克风嘶吼,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的欲望,“咱家等了四百年,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