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秋问:“奶奶什么时候会醒?”
大伯母鼻子一酸,声音带了哭腔,“医生说,不一定会醒,可能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你要不,吃点东西吧?”
见叶展秋没有动作,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又说:“还有,你要不要给城阙打个电话?我昨天没打通。叶苗那儿我已经通知了,他是明天早上的航班。”
叶展秋像是没听到,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
大伯母见此,叹了口气,走出病房,到主任医生那边找大伯去了。
叶展秋又坐了一会儿,才机械地掏出手机,给宋城阙打电话。
不过,那边是关机状态,她打了一个,两个,三个一直都没打通。
宋城阙是在奶奶葬礼的前一天,才后知后觉地得知了这个消息,还是温映鸿给他打的电话。
她责备地问:“你怎么回事啊?脑子被你在那边灌了海水吗?你手机丢了这事儿,跟爷爷、奶奶、我、锦镇都说了一遍,怎么就没跟小秋说?”
宋城阙那天和叶展秋打完电话,一个人出去逛了逛。等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丢了,他也不记得是被人顺手牵羊,还是被他魂不守舍地扔进草丛里了。因为人在国外,卡没能及时补办,他就用秘书的手机跟国内的人说了一下,但唯独没跟叶展秋说。
宋城阙不明白温映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叶展秋出了什么事,皱起眉头问:“怎么了?小秋怎么了?”
温映鸿说:“不是小秋怎么了,小秋奶奶过世了,昨天上午过世的。她们家之前一直在给你打电话,想问你能不能赶过去看老人家最后一眼,结果,哎,你电话又打不通。今天早上小秋忙完了医院那边,才跟我说了情况,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我都不敢告诉她,你手机丢了,已经跟我们所有人讲过,就是没跟她讲。”
宋城阙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竟然因为和叶展秋赌气,错过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他连忙让人订了最近的航班,可即便如此,中间几次转机,再加上时差,等到了南京,已经是葬礼当天了。
奶奶的灵堂摆在大伯家小区一个专门办红白事的办事厅,按照当地习俗,上午是追悼会,中午所有人留在办事厅的大食堂吃饭,下午去殡仪馆火化尸体。
追悼会之前,叶展秋一个人在临近厨房的小房间里坐着,从这儿透过一面窗户可以看到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有人在往灵堂里送花圈,有人用托盘装着糕点、水果经过,但这些人大多都只是叶家不远不近的亲戚,平时和奶奶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因为奶奶住院,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可能这个办事厅前脚刚办完一桩喜事,半敞的大门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撕的‘囍’字。
叶展秋正远远地盯着那个‘囍’发呆,却见宋城阙从屋外走了进来。因为中间隔了房门,他一时没注意到这边的叶展秋,倒是被大伯一把拉住了。大伯好像是在催他换孝服,还朝叶展秋这个房间指了指。
叶展秋收回视线,整了整衣服,站起身。
宋城阙果然没一会儿就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进一出,迎面遇上。宋城阙一时哑口无言,还是叶展秋先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你要换衣服吗?换吧,门上有窗帘,我先出去了。”
宋城阙偏着身,给她让了个道。叶展秋低头,和他错身而过。
灵堂外已经站了不少人,追悼会很快开始。
亲戚方面,大姨全家都过来了,二姨家则只来了二姨和周颖。叶展秋不明白周颖干嘛要来,明明一脸的不高兴,连向奶奶的照片致意都致意得特别马虎。和叶展秋的目光对上时,她更是直接翻起了白眼。
叶展秋真不想在这种场合看到这张脸,幸好二姨还算有自知之明,很快拉着她的女儿出去。
宋家是由温映鸿和霜霜作为代表过来的。
叶展秋的朋友那边,季青、陆凯都过来了,但没留下来吃午饭,送了花圈,抱了抱叶展秋,劝她节哀顺变之后便离开。
齐言和李运连也前来参加追悼会,这让叶展秋有些意外。
中午大家吃饭时,叶展秋又一个人坐到那间小房间里,李运连大概是找厕所,找到这儿来。他见叶展秋一个人坐在里面,抓抓头说:“我说呢,这房间应该不是厕所,没人会把厕所放在厨房对面。”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把窗帘拉着。”
叶展秋看了一眼他的额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怎么受伤了?”
李运连走进来,摸了把额头的纱布,“别提了,法院门口遇到孙淮兵,被他给打了。不过,也亏得他忍不住动手打人,一下子就坐实了他的暴力倾向,之前给他伪造的那些单子,算是没白费。法院已经宣判了,他和张静总算离了。”
叶展秋说:“那太好了。”
李运连见她说话有气无力,脸色又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很想说点什么来调节气氛,于是故作轻松地说:“我早说了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搞不定的离婚案。”
叶展秋这才抬头认真地看向他,问:“那如果是我和宋城阙离婚,你能搞定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