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你妈妈姓?”
黎春风“嗯”了声,“我不跟任何人姓。”
邱一燃没能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说她并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骗我的,因为我的样貌很明显,像混血。”罕见地,黎春风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和她说起这些事,
“总之,上户口的时候听说可以不和父母双方姓,她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就给我取了。”
“黎春风……”邱一燃再次念出这个名字,“确实是挺好听的。”
听完这段故事,再看到屏幕上的“鲁韵”,她突然多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一个听上去很不合格的坏妈妈,却给黎春风取了一个这么温暖的名字。
“你在想什么?”大概是觉察到她的沉默,黎春风又问。
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在稍微敞开自己的伤疤时,同时也要通过反复询问来确认对方的想法。
“是这样……”邱一燃定下心神,“我觉得还挺了不起的。”
“了不起?”黎春风不太理解她在说什么,抬起眼看她,“你说她了不起?”
“不。”邱一燃摇头,然后很认真地注视着黎春风的眼睛,
“我觉得你了不起。”
黎春风却突然不看她了,懒懒地闭上了眼睛,“你不要这么无聊地安慰我。”
“你不觉得吗?”邱一燃很诚恳地说,“你自己一个人一个姓。”
黎春风不说话。
“每一次别人喊你的名字,你都会知道,她首先喊的是你,不是谁的女儿。”说到这里,邱一燃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羡慕,
“有的人一辈子使劲就是为了做到这件事,有的人三四十岁才开始追求自我,但你从一出生开始就这么做了,这难道还不厉害吗?。”
“你说真的?”黎春风狐疑地看向她。
“当然。”邱一燃真诚地点头,“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知道邱一燃不是为了哄她而刻意撒谎,黎春风叹了口气,说,
“邱一燃,你是那种在遇到圆形的时候,会说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就是正方形的人。”
邱一燃歪了歪头。
黎春风解释,“说你遇到困境也会很乐观的意思。”
“也不一定吧。”邱一燃很认真地思考,“也许之后我也会遇到让我没办法把圆看成正方形的事。”
黎春风摇头,
“我想不到什么事情会让你完全变一个人。”
邱一燃张了张唇,还想再说。
而这时,电话又重新打了过来。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再次拿起手机,
“你现在会不会稍微把这件事想得没有那么烦躁一点?”
说着,她朝黎春风眨眨眼睛,“至少她给你取的名字很温暖。”
黎春风眯眼盯着她,忽然笑,“那你帮我接。”
邱一燃顿住,“什么?”
黎春风很无聊地挠了挠她的下巴,像只在光明正大给她挖坑的狐狸,
“说得那么好听,那你帮我接,看看她是坏人还是好人?”
又很狡黠地用下巴戳了戳她,语气很无辜,“反正你迟早会见到她。”
“但至少,至少也不是现在,”邱一燃突然紧张起来,她本来就不太擅长与“家长”相处,现在还在床上,没清醒多久,就要和自己妻子的妈妈通电话……
她怕她脑子一糊涂,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