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那些繁复的检查时,邱一燃还有意识,但没过一会,她就烧得厉害。
整个人的体温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上升,昏迷不醒。
这大概是她截肢后常见的后遗症之一,因为各种因素身体耗损程度大,所以即便是对常人来说很容易恢复的小病小痛,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熬过去——这在两三年前更常见。
白人老太太在旁边看了一会。
她看到黎无回只喝了一口水就没再喝,像是完全忽略掉自己的生理需求。
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个年轻人会搞成这样,叹了口气,给黎无回留了条干净手帕,摇摇头走了。
黎无回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她还在用棉签沾水给邱一燃润着唇,动作很小心,仿佛邱一燃嘴巴上也有什么一碰就会流血的伤口一样。
按道理来说,邱一燃现在应该很难受,刚刚用了药,又在吊水,她似乎稍微能好受一点,但眉心还是无意识地皱起来。
脸色在白色枕头上也被衬托得愈发苍白,脸颊上的肉虽说在这几年早就变少。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因为在路上也很辛苦,而且因为黎无回饱受情感上的折磨,又瘦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做噩梦?
不知道……这个噩梦是不是又跟她有关?
黎无回平静地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想——
毕竟,是她让邱一燃再次躺在病床上的。
不过……
黎无回在自己手上很用力地哈了口气,然后又用刚刚那杯水将自己的手捂热,再搓了搓,在自己脸上贴了贴检查会不会凉,才去将邱一燃连着吊针的手背放进被子里。
然后。
她再把自己慢慢变凉的手拿出来,慢慢垂落在床边。
不过反正邱一燃会怪她的,也不只是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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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急诊科异常忙碌,黎无回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但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医生护士总是因为各种事情经过这里。
每有人经过一次,她就拽住人,不嫌累地问一句,
“她大概要什么时候才能退烧醒过来?”
没人能给她准确的答案。
于是每一次。
黎无回又都很有礼貌地松手,让医护人员离开,再去很费力地仰头,查看点滴状况。
直到。
有个护士路过,提醒她,“你还没有给她按摩残肢吗?”
黎无回思维鲁钝到没反应过来。
护士抿了抿唇,看了会,稍稍掀开了邱一燃的被子——
于是。
那一截残肢直接暴露在黎无回的视野中。
第二次。
黎无回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移开视线,她别开脸,冷汗从下巴很大颗地淌落下来,像拉长的线那般,慢慢淌到她领口。
滴湿她的毛领,让她很不好受。
“保养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