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张脸,超然出尘、清风朗月、高山白雪,配上那么一副神情,再以极尽温柔的声音当头而下,这对李妍简直是当头一棍。
她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应了声好。
说完又觉得自己居然会被美色误导,实是丢人,“哎呀”一声,转身就走。
沈寒舟站在海西楼门口,望着她越走越远,脸上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常。
他抬起头,看着海西楼的匾额,瞧着一旁飞龙商行的金印,目光越发深沉。
竟然是兄妹。
他心中憋闷,手掌一把握成了拳头。
那天饭后,李妍一个人在月下练剑。
沈寒舟倚靠着窗,手里握着女宅账目,自上而下的望着她挥剑的身影。
世间最远的距离便是如此。
本以为是烙在心头的人,却忽然发现,是永远都得不到的存在。
思及如此,他手里的账册仿佛变成了奇怪的文字,半点都看不进去。
皓月当空,星河万里,天下之大无所惧,独这一方安宁,最抚人心。
李妍如人剑合一,剑在手中,状似游龙,由是剑神得见也要甘拜下风。
琴声顿起,悠悠扬扬。
李妍望一眼二楼窗口,沈寒舟跨坐其上,膝上长琴铮铮作响。
他即兴一曲,目光却始终落在李妍身上。
随着她的剑气柔和而柔和,凛冽而凛冽。
李妍忽然想起李清风曾说过的话。
世上最好的相遇,就是你写字时他研墨,你做饭时他洗碗。
是喝酒的时候,有人为你满杯。
是舞剑的夜里,有人为你谱曲。
是恰到好处的距离,是余生漫漫,人在归途。
是所行皆有人陪伴,是所思皆有人回应。
如当下,如现在,她在月下,他在楼中。
但李妍不知,沈寒舟却并没有这么想。
世间再没有一种情苦,能如他现在正经历的这般磨人心智。
爱而不得,求而不应。
曾经她是主,他是仆,他还觉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了天时地利,让她对自己产生习惯,留在他身旁,让她依赖自己,不再离开,这些通通只是时间问题。
可现在……
他那卑劣的念头,不应该存在的感情,永远都不能被她知道。
他怕她嫌恶心,怕她会赶他走,怕被拒之千里之外。
该死!
沈寒舟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如此急切地想要恢复全部的记忆。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好让他彻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