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娘娘起初怀孕,孕吐可真叫那厉害,吃什么都呕了出来,每日喝点清淡的汤水。
可娘娘性子倔强,知道不吃东西熬不了多久,便死命吃东西,吃下去又呕出来,反反复复,把人折腾得骨瘦如柴、精神不振。
连太医都说娘娘身子虚弱,恐胎儿会滑掉,危及大人性命,娘娘硬是咬牙挺住,执意要生下孩子,连皇上也劝慰无果,为此两人大闹一场,皇上愤然离去。
那段时日娘娘受尽了苦头,皇上又冷落了她,都说母凭子贵,这孩子却让皇后失宠,后宫的妃子都等着看她笑话。
所幸过了段日子,皇上倒服软了,不然娘娘如今的日子会更难熬。
啊素以为弦歌会开心,哪料她突然苦涩一笑,“若是双生儿,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甘愿了。”
“呸呸呸。。。。。。”啊素变了脸色,“娘娘就爱说胡话,娘娘是有福气之人,怎尽诅咒自己?”
弦歌笑而不语,轻轻闭上眼睛。
啊素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良久,弦歌竟浅眠起来,啊素听见轻微的喘息声,摇头轻笑。
娘娘这性子,不争不抢,每日关在长乐宫,也不到各宫走动。
太后那颇有微词,全叫皇上挡了回去,说娘娘身子虚弱,又怀有身孕,若不慎跌倒,那这龙嗣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而今可还未有子嗣,太后就盼着娘娘肚子里这一个,闻言,自然交代下来,皇后不必去请安,也下旨禁止各宫来走动。
唯一的皇嗣,她当然要保护好,谁知那些女人怀了什么鬼胎,会不会毒害她的孙儿?
梦里,弦歌在迷雾中行走,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静得诡异。
突然,前方隐隐可见一道月牙色身影,熟悉得让她差点痛哭出声,她忍着心悸,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就在指尖要触摸到他的时候,他蓦然转身。
一张血淋林的脸,双眸紧闭,唇色泛白,直挺挺朝她倒来。
啊素替她擦干头发,起身将干布挂在屏风上。
回来便见她脸上汨汨流出冷汗,口中喃喃有语,似做了噩梦。
啊素一惊,忙摇晃她,“娘娘快醒醒,娘娘。。。。。。”
连唤了几声,弦歌才幽幽转醒,迷离的双眼犹带泪滴,梨花带雨,美人落泪都不及她欲泣还休之美。
“我。。。。。。”弦歌怔怔地看啊素,见她醒来,啊素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做噩梦的毛病倒是没变,每隔几日就来一次,倒是忒吓人。
“啊素。。。。。。”弦歌还处在噩梦的余惧里,眼前又冒出那张脸,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扑进了啊素的怀里。
啊素不习惯与人亲密,僵着手抚了抚她的脊背,“奴婢在。。。。。。”
她嘴笨,不会说话,弦歌倒没落泪,窝在她怀里良久,情绪慢慢缓过来。
“啊素,你回去休息吧。”弦歌抬头,便自顾自俯身穿鞋。
啊素替她铺好床,又落下帐子。
“娘娘,奴婢不累,让奴婢陪着您吧。”啊素不敢放她一人,她怀了身孕,方才又做噩梦,夜里身边没人伺候,若出了事就追悔莫及了。
弦歌撩起帐子进去,低声道:“啊素,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出事的,夜里有事我会叫你。”
啊素拧不过她,便退了出去。
临走前,弦歌交代将烛火熄灭了。
她喜欢黑夜,看着窗外迷蒙的夜色,会让她很安心。
从怀孕后,她便嗜睡,这会儿子刚躺下,瞌睡虫又一***袭来,很快便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清幽的竹香味,风从帐子隙缝里钻了进来,挟裹着危险的气息。
她的睡意顿时散去,猛地支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