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有些无聊,但昨日一场混战,柳舜华此时必定也是劳累至极。
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些,“先不用,我这会手上无力,做了怕也是让你白费功夫。”
柳舜华点头:“也行。”
日光透过窗子照在贺玄度的脸上,他脸色尤有些泛白,整个人看起来冷浸浸的,额前几缕发丝散乱落下,眼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懒意。
因在病中,他也没那么多讲究,褪去素日里花里胡哨的锦衣,只穿了件素袍。这样安静又淡然的模样,与前世毫无分别。
柳舜华双眼迷离地盯着这张脸,仿佛又看到他坐在亭边轮椅上,风吹过莲池,撩动他的衣襟,手中的书卷倏忽翻了一页。
这样的贺玄度,她许久未曾见过了。
贺玄度觉察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
他能感觉到,她的的确确是在看他,可不知为何,眼神中却是化不开的失落与哀伤。
贺玄度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看他,明明就在昨日,他们才一起经历生死。
这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昨日他们经历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本就在病中,莫名有些胸闷,再仰起头,声音中多了几分疏离和冷淡,“你到底在看什么?”
柳舜华恍然回神,不解地看着贺玄度,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生气了。
细细一想,许是他受了伤的缘故,躺在病床上有些憋屈,心中难免有些火气。
她知他心里不畅快,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朝着他笑了笑,“你别急,范先生医术了得,过几日你便能下床了。”
贺玄度心下愈加不满。
她岔开话题,可见心虚。
等了片刻,柳舜华还是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忍不住抬起头,闷闷地问:“柳舜华,你为何要过来?”
柳舜华没有听清,凑近道:“你说什么?”
贺玄度看着她的眼睛,“我说,都尉府如何与你何干,你为何要跑过来,你为何要留下?”
她明明可以走的,可却选择留下陪着他。
他一度以为,她对他是不同的。
可方才她的眼神……
为何要留下?
柳舜华默默想着,因为他是贺玄度啊,那个不管她愚蠢无知还是浑浑噩噩,都不曾轻看她,一心想要将她拉出泥沼的人。
她咬着唇,不知如何开口,看着他背上的伤,
反问道,“贺玄度,那你呢,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