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点儿么?”
“嗯。只有一点儿。”锦瑟轻轻甩开倾夜的手,继续为她梳理秀。“现在的你,一定和少女时代很不同罢。夜,在你像我一样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倾夜道:“最本源的自我,其实从未改变。”
“没有改变……?”锦瑟低低念着,梳的手略微一顿。
天赐公主花倾夜,作为大夜史上第一位女皇储,还未登基,却先有了“后宫”。不知是谁最先用“后宫”这两个字来称呼倾夜养在天赐宫里的那些女子,毫无疑问的是,那两个字总是饱含了刻毒、鄙夷的讥讽。如今,时隔近百年,在沧浪雪诺的不懈努力下,天赐公主的那段旧事又被反复提起和四处传扬。显然,沧浪雪诺很怕“爱徒”的那段丰功伟绩不被她身边的人们了解。
“锦瑟,在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身败名裂;
。”倾夜平静地道,“可是,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永远无悔。”
原来你无悔。锦瑟手中掬着一缕水银般的丝,俯视着倾夜端丽的背影,心尖似乎微微一搐。略微顿了顿,才又继续轻柔地梳理那头格外长的秀。
“锦瑟,你……想了解我的过去么?”似乎感觉到锦瑟动作的凝滞,倾夜的肩膀轻微地颤了颤,低低道。
“簪子。”锦瑟似乎并未听见,一只手从倾夜的肩头伸下来,要倾夜攥的那支簪子。
温润莹翠的玉簪,携带着来自倾夜手心的温度。锦瑟利落地将它别进简单挽起的髻里。
“好了。”锦瑟轻描淡写地道,捋过最后一缕丝,放手。
“明天怎么办?”倾夜仰着脸问锦瑟。
“你得寸进尺。”锦瑟不客气地将她的脸推了回去。
倾夜起身,不自禁地向锦瑟靠近。她比锦瑟大约高出一寸,如此逼近,便自然给对方带来一种压迫感。紧接着,锦瑟又感觉到一缕携带危险讯号的芬芳,接踵而至。
“你不许淘气。”锦瑟肃然道。
倾夜吐气温热,带着魅惑的馨香:“我从不淘气。锦瑟呢,倒是经常淘气。”
“那是你不晓得淘气和生气的区别。”锦瑟说着,便去推倾夜。手之所触,却是她温暖柔软的身体。
“你问,我便答。”倾夜握住锦瑟的手,执着地道。
锦瑟轻描淡写地一笑:“我对你的事,没那么大兴趣。”说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人也如乖觉的灵狐,从倾夜的身前溜开。
倾夜不再追她,只是深深望过去,静默了片刻,方道:“可惜那时没有你。”
“那时若是有我,此刻还不早死了?”锦瑟道。
“我不要你死。”倾夜焦声道。
锦瑟无奈苦笑:“岂能事事如你所愿?”她心知,待到自己老态龙钟,倾夜也将仍是现在这般风华绝代。
“我在,便不让你死。你死,我也去。”
“真是胡言乱语。”锦瑟别过脸去,正巧望见蜷缩在床的冥儿。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却总是截然不同的神情。想起冥儿的种种表情,锦瑟不由又笑了起来。
“夜,你哭鼻子会怎样呢?”锦瑟轻巧地问。方才,唯独没瞧见冥儿的泪颜。
倾夜淡淡道:“如果有人能让我哭泣,那一定是你。”
锦瑟道:“难道你不曾为别人哭过?”
“有过。”倾夜直言不讳。
锦瑟自然猜得到那个人是谁,便未再问;
。倾夜的过去,她不想提及。
“快给冥儿找衣裳穿。这才是正事。”锦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