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摇头轻笑,也没对她赶人的举动生气,利索地收拾起家伙事儿,全都装进画匣里,背在身后便要走。
都转身了,却忽然又听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
&ldo;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画像?别拿那什么言而有信的话来糊弄我。&rdo;
甄珠转身,便见金珠脸颊绯红地看着她。
甄珠笑:&ldo;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啊。&rdo;
金珠蓦地瞪大眼。
甄珠摇头笑笑,不再说话,背起画匣往外走。
说话难听不代表品性坏,不沉湎于他人的悲惨,不把同情放在脸上,也不代表就冷心冷肺。
金珠若是冷心冷肺,又怎么会关注两个比她等级低了那么多的小丫头的生死和去向。
若是自视甚高,自认为高人一等,又怎么会顶着太师第一宠妾的名头,却跟其他小丫头一样,&ldo;纡尊降贵&rdo;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她画像。
若是仗势欺人,其他小丫头们又怎么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当着她的面呛声,而她明明听到了,却也不过是回呛一声而已。
评价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做了什么,造成了什么结果。
甄珠懂得这个道理。
回去的路上,哪怕已经避开了热闹的道路,耳边仍旧听到绵绵不绝如缕的丝竹歌吹,傍晚的金谷园被浅浅的暮色和明莹莹的灯火笼罩着,灯光与目光交织成粘稠的暖色,满目的热闹繁华。
而金珠,还有许多女孩子,此时应该都正在那最热闹的地方吧。
只是希望,今晚不会再有一个采菱。
沿途灯火流转,人造的假山流水影影幢幢,奢华不似人间,甄珠只走马观花地看着,并未驻足,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
用过晚饭又梳洗过,再看了一会儿书,看着天色黑透了,便照着平日的作息,合衣卧在床上,只是外面笙歌不休,吵闹噪耳,她皱着眉,好一会儿才睡着。
夜色渐深,笙歌也渐渐地歇了,墙角的促织终于得以放开嗓子鸣唱,睡梦中,甄珠的眉头渐渐展开,睡地更深。
突然,嘹亮的促织声齐齐销声。
黑暗中,甄珠猛然睁开眼,阵阵心悸从胸口传来,下意识抓住临睡前放在床头的铜镜,向着窗口处喝道:&ldo;谁!&rdo;
今夜无星无月,窗口处也没一丝光亮,甄珠却依旧紧紧盯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