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祸不及家人,不是吗?
虞哲昏聩无能,一点都不顾及刚平叛西戎有功的镇北王,只一味想着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心狠,却也无能。
昭仁公主,名为草包,但……
他不相信。
他能看得出来她眼中深深蕴藏的野心,以及冷血,必要之时,或许她还会……弑君。
一切的一切,都是谢怀瑾的猜测。
若要证实,他得进公主府。
对于他而言,什么名声,什么财宝,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获胜,谁敢嘲笑他的来时路?
翌日。
人人绕行的公主府,今早,迎来了一位不之客。
谢怀瑾独自立在公主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外,他的身姿挺拔如孤峰,一身墨色锦袍在白天的阳光下愈显沉重,他并未戴冠,墨黑的长仅用一根毫无纹饰的乌木簪紧束于顶,几缕碎被朔风吹散,拂过高挺的鼻梁的紧抿的薄唇。
“在下镇北王世子,谢怀瑾。”
站在公主府门外的几名侍卫瞧见,上前问道:“可有拜帖?”
谢怀瑾低垂下眼眸:“身后所伤,便是拜帖。”
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人让道,打开了那扇朱漆大门,让谢怀瑾进去。
虞薇说的可不是假话,说凭借那道伤痕进公主府,那就必定不会食言。
谢怀瑾挺直着身子,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公主府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余下一片森严的寂静。
里面的侍女侍卫各司其职,走动之间,竟无半点交头接耳之声。
他的耳朵微动,远处竟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门口的侍卫放他进来,却并无让他人牵引着他,反倒紧紧关上大门,谢怀瑾想,这估计又是昭仁公主的吩咐吧。
他抬起脚步,往声音之处前去。
虽然外头是白天,但殿内烛火摇曳,沉香混着酒气在空气中浮沉,一众侍女往来,为那斜倚在雪貂皮软榻上的女子添酒回灯。
虞薇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金樽,杯中的葡萄美酒映着烛光。
阶下的乐师低眉垂,指尖拨动丝弦,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却不敢奏得太过欢快,也不敢奏得太过哀戚,生怕上的公主不喜。
笙箫低吟,笛声婉转,却全成了她杯中酒液的陪衬,虞薇听得兴致缺缺,偶尔抬眸,眼中尽是倦怠。
“就这点本事?”她忽地轻笑,嗓音如珠玉坠地,清脆却凉薄。
乐师们指尖一颤,曲调微乱,却又慌忙地稳住,几人的额前冒出冷汗。
虞薇懒懒抬手,宽大的织金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戴着的赤金镯子映着烛火,晃得人眼晕。
“换一曲,”她轻声道,“若还是这般无趣,便不必再弹了。”
不必再弹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乐师们脊背生寒,连带着抚摸着乐器的手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云锦走到了虞薇的身旁,附身上前,开口轻声道:“公主殿下,谢世子来了。”
虞薇眼眸流转,望向刚要抬手奏曲的乐师,唇角勾起:“停。”
她的笑意渐深:“等会,有人来伴舞了,你们自然就弹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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