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关心中原大战的胜负,倒不如多考虑考虑,应该怎么把武威三州都吞进肚子里去!”
曹阳叹息一声:
“我儿能有这般见识,不枉在中原待了五年!只是要把武威三州彻底吞下肚去,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曹克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说到底,爹还是宅心仁厚,不忍心大动干戈,可是爹有没有想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哦,怎么说?”曹阳悚然一惊。
曹克道:
“眼下中原大战在即,天晋国无暇处理武威三州的事务,这才给了我们曹家机会,若是等中原大战告一段落,天晋国腾出手来,直接从国内派出大批人手,我们曹家可就是白忙一场了!所以,在天晋国腾出手来之前,我们曹家,一定要雷厉风行,捞到足够的地盘和好处,才能保证曹家的基业,万年长青!”
曹阳沉默半天,喟然道:
“爹老了,真的老了,在铜川城内,别人都叫爹老狐狸,爹对这个称号,也是颇为沾沾自喜!只是到了今曰,爹才知道,这个血淋淋的世道,再怎么狡猾的老狐狸都没用,这个世道,要的是狼,穷凶极恶的狼!”
曹克霍然起身,向父亲施礼:“孩儿愿为曹家之狼!”
曹阳哈哈大笑,一挥手:“走,去前厅会一会客人!”
上大夫府的前厅已经是人头攒动,聚集了几十人,外面的庭院内还有上百人在候着。
还未到仲夏,这些人已经热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不顾形象地撩开衣襟扇风,精神却是极为亢奋,对曹阳翘首以盼。
这些人都是武威三州的小贵族。
对于武威国的灭亡,武威三州的贵族们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最大的贵族,也就是王族蒙氏,自然是抵抗到底,蒙玉在铜川城外悲壮的冲锋已经斩断了一切宽恕的可能,剩下的王族大多被绞杀干净,据说只逃走了一个青岚公主。
三大家族的立场也非常明确,曹家抢先一步投靠了天晋国,摇身一变,成为三大家族中最强的一家,而白家和赵家的态度也非常坚决,就是拼个你死我活。
中等贵族大多保持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虽然没有为武威国殉葬的打算,但是要他们主动出兵围剿白家和赵家的残党,却也不可能——谁都知道受伤的狼最疯,没人愿意尝到白家和赵家最后一击的味道。
曹家虽然恼怒这些贵族的不合作态度,可是眼下力量有限,也只好先隐忍不发。
而小贵族就不同了。
这些小贵族,大多只有一两个县的封地,有些甚至只有一个镇的封地,大多都处在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说是贵族,年景差时,比平民百姓也好不了多少。
这些小贵族,就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狗,巴不得在白家和赵家这两头庞然大物上撕下一块血肉来。
再加上他们势单力孤,对曹家大军根本没有半点儿抵挡之力,左右都是个死,成为曹家的爪牙,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老族长会见诸位大人!”
随着一声清亮的喊声,所有人都“哗啦啦”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向前望去。
当曹阳在曹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前厅时,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前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客人面面相觑,不敢第一个开口。
曹阳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客人,浑浊的眼神扫到谁身上,谁就会心虚地低下头去。
古怪的沉默持续了片刻,终于有人忍不住打破沉默,哭丧着脸说道:
“老族长,您可要为大家伙儿做主啊!”
自从武威国灭亡之后,曹阳这个“上大夫”的头衔当然是没了,他也没兴趣在天晋国当鸡毛蒜皮的小官,便退居幕后,“告老还乡”,只是这间原本的“上大夫府”,却一直霸占着没交出来。
曹阳抬了抬眼皮,见说话这人五短身材,脸上还有几道新留下的疤痕,左耳都被削去了半只,半天才认出来,这是高阳鲁家的族长。
鲁家和曹家有些沾亲带故,亦是第一批站出来投靠曹家的家族,在围剿白赵两家的战斗中也十分卖力,当然有第一个站出来的资格。
曹阳咳嗽了一阵,慢条斯理地说:
“鲁族长,有话慢慢说,有天晋国在后面支持,什么麻烦解决不了,不就是一群丧家之犬吗?”
饶是他德高望重,这话一说,客人们心中也忍不住一个劲儿犯嘀咕,“丧家”是没错,可那是“犬”吗?那都是一头头丧家之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