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中满眼全是纠结:“都说杨毅这人无比狠辣,若开城降了,百姓能活;若不降,这全城百姓到时不全都要跟着我受苦……”
他闭上眼睛,心中全是不忍:“城破之日,必是血流成河。”
作为一个官员,张恪中是有些不合格的,因为他不够狠,也不够无情,但是他又是皇帝最喜欢的臣子,因为他不缺对皇帝的忠心,也愿意为了天下百姓付出自己的心血。
只是自己在这大染缸中,就算是能管住自己,也挡不住其它官员的上下其手,阻挡不住士绅如何对待百姓。
师爷突然跪在地上,官帽扣在青砖上:“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趁着反贼还没有攻城,我们不如……”
“住口!”
张恪中猛地睁眼,目光如刀,“张某受陛下拔擢,官至三品,这是弃城而逃,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又如何能对得起这满城的百姓!”
他忽然笑了,笑得苍凉,“而且,张某也更不愿见赣州百姓因为我的一己之私送死,赣州百万百姓何其无辜,吾又怎么能坐视他们受这等苦难……”
当夜,深思良久,张恪中还是下定了决心,在巡抚衙门正堂写下《请降书》,书中字迹力透纸背,张恪中心中下定决心:“愿以吾之头颅,换满城生民,丢城失地这份大罪,就让吾自己承担吧。”
写下请降书后,巡抚张恪中便命手下亲随暗中送至陈戈军中。
五更时分,他整好官服,面朝京城方向三拜,而后饮下毒酒。
案头烛火摇曳,将“镇岳军安民榜”上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
桌案上留下了最后一份文书,“一切罪责全推吾身便可,尔等各奔东西吧!”
第二日,当发现巡抚张恪中自杀后,城中官员更是大乱,各自想着保命之法,还有些士绅,已经开始向陈戈军中递送密信,信中透露出愿意臣服的心念。
赣州城,已经战心全无。
当陈戈率军来到赣州城时,赣州城的大门已然洞开,无数百姓跪在道旁,却无人敢抬头。
早已收到请降书的陈戈当然明白如今的缘由,他也不怕是否有伏兵陷阱,径直直接命大军进城。
随着大军进城,大都督府下属宣传部的人员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个宣传部成员拿着告示开始张贴在城中各处,同时对着周边不知所措的百姓喊道:“镇岳军入城,不抢民财,不伤百姓,大都督仁慈,将为百姓均田亩。”
镇岳军士兵们列队而过,步枪枪口朝天,在百姓惊惧的目光中,走进城内并迅速占领各处要地。
而另一边,无数的城中大小士绅已经备好整车整车的物资,站在城门内迎接镇岳军入城。
不得不说,这些人是最识时务,也是最看得清形势的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得知朝廷大军全灭的消息后,恐怕就已经做好今天的准备了。
“恭迎镇岳天军入城,这是我等赣州士绅的一片心意,还请将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