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兰面露诧异,忍不住嘟囔:“这黑不隆冬的,是谁来了?”她把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的是老村长刘德柱和他老伴王秀花。老两口在村里很有威望,处理大小事从不含糊,家庭条件更是没得说,是这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可此时的他们形容憔悴,眼睛红肿,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顾秀兰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进来:“哎呀,村长,秀花姐,你们俩这是咋了?有啥事进来说!”刘德柱一进门,看到坐在院子里的金诗韵,瞬间老泪纵横,老腿弯了弯,扑通就要跪下去:“顾家媳妇,我想求你…救救我儿子!”顾忍寒皱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村长,你这是干啥?有事说事。”王秀花在一旁抹着眼泪:“诗韵,我们实在是没法了,只能过来求你!我们就天赐一个儿子,可他这脑袋病了,一病就是十几年,今天我们带去省里医院,那医生说没救了,还有人说等金医生来报到,说不定能给看看,仔细一问,这金医生就是你啊!”她激动的不得了,上来握金诗韵的手,辛酸的泪水不断往外涌:“哎呀,真是了不起!听说是院长亲自求你留在医院的!诗韵,你,你真懂这门医术,求你救救我儿子啊!那医生都说没救了,可我这儿子痴痴傻傻的,到时候我们老两口入土了,他该上哪去啊?”金诗韵神色如常,也想起来了书里对村长儿子的介绍。村长这儿子名叫刘天赐,还是他们求了好几回神婆才怀上的,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现在二十多岁,不发疯病的时候就盯着人傻笑流口水,发病的时候就打人砸东西,没人能拦得住。别说娶媳妇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老两口这些年带他跑遍了省里的大医院,花钱如流水,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可这病丝毫不见起色,疯病还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们老两口被折腾的不轻,甚至想过带着他喝农药,全家人一块上路。可今天到医院一问,知道金诗韵刚做了个不可能完成的手术,现在医院上下都称她为神医,老两口心头燃起了希望!王秀花紧紧抓着金诗韵的手,声音颤抖:“诗韵啊,我们老两口这些年攒的棺材本…都在这儿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用红布包着的纸包,不由分说就塞到金诗韵手里。看厚度,这笔钱至少也得有两千块!在这七十年代可是个天文数字啊!“只要你能把天赐的病治好,让他别发疯病…像个人似的,这钱就是你的,不够我们再给!哦对,还有村西头那块水浇地,我也给你,只求你能救救我儿子,让他别再遭这个罪了!”王秀花声泪俱下,两腿一软,又要对着金诗韵下跪。金诗韵赶忙拉住她,“婶子,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哪用这么客气,这钱您收回去,我帮天赐看病就是了,但能不能治好,我不敢打包票,但我愿意去试试。”刘德柱猛地抬起头,两眼放光地盯着她:“诗韵,那,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现在你有时间不,能不能跟我走一趟?那臭小子不知道啥时候就要发疯病,我跟他娘也是怕的很啊!”说着,他低下头,唉声叹气。顾秀兰赶忙走上去,“哎,村长,秀花姐,今天我家诗韵在县医院动了手术,又跑去做检查,把孩子都给累坏了,现在天都黑透了,要不明天一早你们把天赐带来,让我家诗韵给瞧瞧。”“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谢谢啊,谢谢!”老两口对着金诗韵点头哈腰,一直退到门外。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把刘天赐给带来了。金诗韵把他的大致情况看了一遍,神情越发严肃起来。这刘天赐得疯病足有十几年,想让他从傻子变成正常人,怕是要费上点时间。金诗韵先是开出调理方子,让他们去抓药,每天一早一晚喂刘天赐服下,又跟他们约定好,每天下午两点施以针灸,帮助他尽快恢复。村长两口子很是放心,硬让金诗韵收下那红包,天天把儿子送来。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坚持中,刘天赐浑浊呆滞的眼神渐渐有了些许清明,傻笑的次数少了,也不再脾气暴躁地打人。眼看着这孩子越来越像个“人”了,村长夫妇喜极而泣,跪在地上不住地对金诗韵磕头。还是在顾秀兰的帮忙下,才把人拉了起来。金诗韵擦擦头上的汗,笑着道:“应该的,咱都是一个村里的,客气啥呀。”可村长说话做事是个敞亮人,当月领了工资就送到金诗韵手上,第二天又领着几个男劳力,把村西头那块足有两亩、土质肥沃的水浇地翻整一新,划分给顾家。这顾家一下成了村里有钱又有地的“大户”,可是叫人家羡慕坏了。当晚,顾忍寒从厂里回来,听顾秀兰眉飞色舞地说起这件事,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最近金诗韵的风头越来越盛,原本大家都喊她厂长夫人,可现在一个个全叫着“金医生”,甚至街上还有人指着他说“看,这就是金医生的男人。”顾忍寒倒也乐得自在,现在人人都夸他娶了个好媳妇,总比之前埋汰他家娶了个懒猪强!顾秀兰两手环胸,一本正经地道:“忍寒,我再跟你说一遍,这诗韵是咱家烧了高香才娶回来的媳妇,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没你这个儿子!”顾忍寒笑呵呵地应下,还想说点什么,就听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墙根传来:“呵呵,放什么狗屁啊,连卫生员都没当过的农村妇女,在医院里胡乱指挥,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救了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大夫了?”“刘家那两个老糊涂也真是的,竟然让她给天赐治疯病,咋不来找我呢?给她两千块和那块好地…我呸!也不怕把她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