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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诀别语(第1页)

沈辞暮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数不清补丁的旧棉被,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肺腑,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病已经拖了半月有余。起初只是咳嗽,后来便发起高热,浑身烫得惊人,意识却总在冰天雪地里沉浮。浣衣局的草药早就断了,春桃偷偷从外面找来的几味草根,熬成黑乎乎的药汤,灌下去也只是徒劳——她自己清楚,这副身子早已被经年的寒苦掏空,如今不过是在硬撑着,等一个不得不走的时刻。

“姐姐,喝点水吧。”春桃端着半碗温水,用小勺一点点喂到她唇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您再撑撑,等雪停了,我再去求求王府的侍卫,说不定……说不定王爷会心软的。”

沈辞暮艰难地眨了眨眼,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看见春桃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她想笑,嘴角却连牵动的力气都没有。

心软?

萧墨珩怎么会心软。

他是靖安王,是陛下倚重的栋梁,是苏婉名正言顺的夫君。而她,是罪臣之女,是他仕途上最碍眼的污点,是他必须划清界限的过往。他若心软,便是将自己和整个靖安王府都推向深渊。

她懂的。

从桃花宴上他那句“不记得了”开始,从他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北境寒风开始,她就懂了。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还藏着一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执念。

就像此刻,她望着窗棂上结的冰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萧墨珩对她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坐在太傅府的桃树下,他刚从北境回来,身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他说:“辞暮,等我平定了北境,就带你去江南。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比京城盛十倍,漫山遍野都是,风吹过的时候,像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她当时托着腮笑,问:“那你会陪我看吗?”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暖得惊人:“自然。不止看桃花,还要带你去秦淮河上乘船,去洞庭山采茶,去听江南的小调……一辈子都陪着你。”

一辈子……

沈辞暮的眼角滑下一滴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原来一辈子那么短,短到连江南的桃花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走到了尽头。

“春桃,”她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帮我……找纸笔来。”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眶瞬间红了:“姐姐,你要写什么?你的身子……”

“快去。”沈辞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春桃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木匣。里面是沈辞暮被没入浣衣局时,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卷宣纸和半截狼毫——那是她少女时练字用的,纸页边缘已经泛黄,笔杆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辞”字。

她将纸笔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又倒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帮沈辞暮擦了擦手。那双曾经纤细白皙、能写出娟秀小楷的手,如今布满了冻疮和裂口,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皂角痕迹,触目惊心。

沈辞暮喘了口气,借着春桃的力气,勉强侧过身。她的手臂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半截狼毫,春桃连忙扶住她的手腕,才让笔尖勉强落在宣纸上。

墨是去年剩下的,早已干涸,春桃倒了点温水化开,墨色浅淡,像蒙着一层雾。

沈辞暮望着空白的宣纸,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桃花树下第一次见萧墨珩,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站在落英缤纷里,对她笑;想起十七岁那个雪夜,他在城墙上握紧她的手,说“等我回来”;想起那些写了又烧、烧了又写的信,最后都化作了箱底烧焦的残片;想起雨夜里听到的那些话,想起王府书房里的画像,想起他指节泛白的隐忍……

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故事。

可惜,都要结束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笔尖在纸上缓缓移动。

字迹歪歪扭扭,比初学写字的孩童还要笨拙,墨色时深时浅,像是随时都会中断。她写得很慢,每一个笔画都耗尽了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春桃站在一旁,看着那行字慢慢成形,眼泪无声地滚落。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沈辞暮放下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倒回床板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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