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目光从冰甲虚影消散的方向收回,星眸里的淡漠陡然翻涌成锐利的杀意。他没理会老者的话,只盯着宋金莲。方才这女人虽未出手,却始终在暗中蓄力,此刻正是她心神失守,露出破绽之际。好机会!“嗡~”破妄突然发出震颤,无情剑意顺着剑脊暴涨三尺。林墨足尖在剑匣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向宋金莲,剑尖直指她的眉心。这一剑凝聚了悬剑屿的上古剑意,连空气都被刺出一道细微的真空裂痕。宋金莲瞳孔骤缩,刚想催动紫火剑气,却见一道淡金色的光晕横亘在两人之间。“铛!”破妄剑尖撞在光晕上,竟被弹得向后弯折。林墨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整个人被掀得倒退两步,握剑的虎口微微发麻。“你干什么?”他转头看向老者虚影,星眸漠然,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老者虚影没看他,只是盯着宋金莲腰间那卷暗纹书册,书册封皮上的“听潮”二字正泛着极淡的金光。他抬手按住林墨的肩膀,声音化作一道细微的气流钻入林墨耳中。“那书册里藏着听潮书院的‘文心护道印’,老夫刚才斩冰甲虚影已耗了七成魂力,再斗下去就是两败俱伤。”林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卷书册的纹路在缓缓流转,隐隐有一道虚影要从中浮现的迹象。他这才注意到,老者虚影的轮廓比刚才淡了不少,连手中的古剑都开始变得模糊。“她刚才没出手,不是不想,而是在等老夫力竭。”老者虚影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听潮书院的修士一个比一个精,你现在杀不了她。”宋金莲也察觉到老者的魂力损耗,握着灵剑的手缓缓抬起,紫火剑气重新凝聚。“小子,想不到你也有护道之力,只可惜它已是强弩之末。”她腰间的书册突然翻动起来,书页间竟飞出无数个金色的“剑”字,在她身前凝成一道剑网。老者虚影将林墨往身后拉了拉,淡金色的光晕再次展开。“小子,这丫头要是将护道之力释放出来,咱们俩今天都得栽在这。”林墨盯着被光晕弹回的破妄剑尖,虎口的麻意还未散去,心里却在飞速盘算。护道之力这东西他清楚,就像孙小小颈间的玉佩,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动用。用一次便会损耗本源,甚至可能像孙小小那样被剥夺悟剑的机缘。宋金莲此刻虽绷紧了脊背,按在书册上的手指却只是虚搭着,并未真正扣住书脊,指节连泛白的迹象都没有。他再看向宋金莲的眼睛,那双眼眸里虽有惊怒,却没了方才面对冰甲虚影时的忌惮。反而藏着一丝刻意维持的镇定。尤其是她握着灵剑的手腕,在紫火剑气凝聚时微微晃了一下,那是底气不足的表现。“她不敢动护道印。”林墨心头冷笑。孙小小正是因为动用了护道之力用来保命,这才被冰甲虚影强行送走,丧失百年一次的悟剑机缘。宋金莲只要还有理智,就绝不会为了保命而轻易动用手中的底牌。可这个念头刚落,剑心深处那点蒙尘突然躁动起来。孙小小不见了,宋金莲又杀不得,两次交锋都没能了断恩怨。剑心中的那股郁气竟比刚才更重了一些。破妄剑脊的墨色剑意开始发烫,无情剑意像在催促他做点什么。哪怕杀不了她,也得让她留下点什么。林墨指尖在破妄剑柄上摩挲,剑脊传来的烫意越来越清晰。剑修修剑,本就该率心而为,若是连心头郁气都压着藏着,剑招便会失了灵动,剑意也会渐渐滞涩。长此以往,别说突破境界,怕是连手中的剑都要认不出主人。“赌一把。”他突然抬眼,星眸里的犹豫被决绝取代。宋金莲按在书册上的手指又动了动,却依旧没扣紧书脊,这细微的动作更坚定了他的判断。她在虚张声势。林墨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淡金色光晕刚要阻拦,就被他用肩膀轻轻撞开。“前辈,莫要多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晚辈……只求剑心通明。”话音未落,破妄剑突然绕开光晕,剑尖直至宋金莲的眉心。她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乱了阵脚。“你敢!”宋金莲的惊怒里终于掺了真怕,按在书册上的手指猛地蜷起,指甲几乎要嵌进去。可当破妄剑风扫过她鼻尖时,那根即将触到书册的手指还是顿住了。她终究舍不得用百年机缘换一时活命,也不相信眼前这白衣少年真敢杀了她。仓促间,她将灵剑横在身前,紫火剑气却因心绪大乱而摇摇欲坠。林墨根本没给她调整的机会,手腕陡翻如惊鸿折翅,破妄剑脊带着裂风重重拍在她握剑的手腕上。“啪!”脆响里混着骨裂的钝响,宋金莲的灵剑像断了线的流星飞出。“叮!”地一声扎进远处岩壁,剑尾还在嗡嗡震颤。她下意识地扑向灵剑,脖颈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破妄剑尖已抵住她的咽喉,剑刃上的无情剑意如附骨之蛆,顺着肌肤钻进她的经脉,所过之处灵气瞬间凝滞。一滴血珠顺着剑刃滑落,在地面砸开一小朵血花。“现在知道怕了?”林墨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剑心的郁气在杀意中翻涌。他指尖微动,破妄剑刃又向前送了半寸,血珠顺着剑槽成串滴落。宋金莲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林墨眼中那抹“非杀不可”的决绝,终于明白自己赌错了。这个少年根本不在乎什么听潮书院,他只要剑心通透,哪怕为此捅破天。“疯子!”宋金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按在书册上的手指终于死死扣了进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你我同归于尽!”书册上的“听潮”二字突然亮起刺目金光,连岩壁上的灵剑都在共鸣震颤。“晚了。”林墨眼中杀意暴涨,五尺剑域骤然铺开!无情剑意如潮水漫涌,所有灵气都被染成无情的灰黑。他没刺向宋金莲的咽喉,反而手腕急转,破妄剑刃化作一道横斩的弧光。“噗嗤!”鲜血喷溅在剑域上,像绽开的红梅。宋金莲按在书册上的整条左臂齐肩而断,断臂还保持着扣住书册的姿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线,重重砸在地上。可那道金光并未熄灭。宋金莲捂着流血的肩口,疼得浑身痉挛,却用仅剩的右手向书册射去一道剑气。书页翻动的声音越来越急,金色“剑”字像活过来的蜂群,在她周身盘旋嘶吼。“我说过……同归于尽!”她咬着牙笑起来,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你断我一臂,我让你连尸骨都剩不下!”林墨剑域再催,无情剑意如刀刮过宋金莲的经脉,却眼睁睁看着那卷书册越来越亮。他斩得断臂膀,却斩不断她激活护道印的决心。书册上的金光突然炸开,不是寒月仙宗那种冰封万物的凛冽,而是如春日融雪般温润却无法抗拒的辉光。无数金色“剑”字突然溃散,化作漫天流萤般的光点,在宋金莲身前凝聚成一道女子虚影。那女子身着绿萝裙,裙摆上绣着的墨竹纹路随光影流动,仿佛有风从裙摆间穿过,竹叶竟在光晕中轻轻摇曳。她身形窈窕却透着难言的威严,手中竹简泛着玉色光泽。简上“天地为炉,万物为铜”八个古字刚一浮现,悬剑屿顶峰的灵气便骤然停滞。连剑匣流转的道纹都慢了半拍,仿佛天地间所有生机都被这卷竹简拘住了。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面容,明明轮廓清晰,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清眉眼。只能感受到一双目光从虚影中落下,带着洞悉世事的淡然。可就是这双看不清的眼睛,让老者虚影猛地后退半步,淡金色的光晕竟剧烈震颤起来。“书……书圣?”老者虚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惶,连握着古剑的手都在发抖。书圣上官秋水与剑神姜问剑皆是万年前得道飞升的大能。连姜问剑当年都对她的文道束手无策,更别说老者虚影只是一介剑灵。“听潮书院怎么会将书圣留下的护道之力给她?”他下意识地将林墨往身后拽,可自己的轮廓在书圣虚影的威压下,变得更淡了一些。刚才斩冰甲虚影耗损的魂力还没恢复,此刻面对书圣虚影,连维持形态都异常艰难。他这才明白,宋金莲为何迟迟不敢激活护道印,原来是这道印,太强了。“小子!快激活你自己的护道之力!”老者虚影的声音带着破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再不动手就晚了!”书圣虚影没看他,只是抬手将竹简往身前一竖。简上古字突然飞出,在林墨与老者之间划开一道金色界线。界线刚一成型,老者虚影便发出一声痛呼,半边身子竟直接化作光点消散。这已不是境界差距,而是本源上的压制。“姜问剑的传人?呵呵~”书圣虚影的声音像书页翻动,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敢伤我书院弟子,你该死……”话音未落,书圣虚影已将竹简翻转,简背的“诛”字骤然亮起。老者虚影拼尽最后魂力挡在他身前,淡金色光晕“咔嚓”一声裂开细纹。“快走!老夫只能替你再挡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