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铭宇明白,她为了找寻父亲不肯放过一点线索,顶着“疯子”的名头,找了整整一年。“所有人都说,他早就死了,死在我高一那年。你是他的挚友,是除我之外唯一知道他还活着的人,但你非说那只是一个梦。”陈铭宇心底一乱,“行了,别说了。”“为什么不让说,为什么不愿查?”阮北晴受不得管,反而起了劲,冷笑道,“因为你怕变得和我一样,被人说成是疯子,你怕丢掉饭碗,你尽可以去做旁观者,当他已经‘死’了”“阮北晴!”他整肃起神情,眉宇间迸出厉色,“你如果思想有问题,就自觉去医院看看,而不是在这里胡言乱语!”恰巧此时,小张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哪有什么血迹?你存心逗我们玩呢?”“算了。”她早料到这个结果,不再理会小张,扯紧了书包肩带,“陈警官,我是她朋友,我该去做笔录对吗?”镜中我(二)“昨天是一模考试,考的语文和数学。数学是徐玥的弱科,但她发挥得很好,一晚上她都很高兴。今天考英语,那是她最擅长的科目。”“徐玥是贫困生,她父亲早早就没了,母亲精神崩溃。除了当年的补助金和贫困资助外,家里收入靠她舅舅资助。”“但徐玥没有贷款,她很乐观,且很坚强。一周前,她的舅舅给了她生活费,能支撑她和她母亲生活一个月。”“她和同学关系也很好,没有特殊情况出现。”“所以我断定,她不可能自杀。”公安局内,陈铭宇放下资料,严肃地看着阮北晴。“你对她了解充分吗?”少女偏了下头,“什么意思?”“我们在案发地一百米外的地方,发现了她的书包和遗书。”阮北晴平静地对视着他,等着他后半句话。“遗书上说,她的母亲病情恶化,舅舅寄来的钱是资助母亲养病的,用完之后富余不出太多。我们派人为她的母亲检查了身体,确诊为甲状腺肿瘤——这些事情,她告诉过你吗?”阮北晴沉默。“她成绩起伏很大,在火箭班排名中下游,家里入不敷出,担子都在她一人身上。你对她的心理状况足够了解吗?”她反问:“你们确认她的母亲是癌症患者?”“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小张敲着病历单,“一清二楚地写着呢。”“你看见的就是真的吗?”她笃定道,“我不相信法医,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知道我看见了血迹,只知道那位死者很可能不是我的朋友,而是一个假象,是用自杀掩盖的他杀。”“”神经病吧。简直一派胡言。小张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正想着怎么赶人,阮北晴问:“书包,或者附近,有英语课本吗?人教版课本必修三,高考英语3000词小册子,有吗?”“怎么?”这个真没有。他们找到的是一个红色背包,很干净,拉链上挂了一只浅蓝色毛绒小狗,可见书包主人的确曾是个热爱生活的孩子。包里有试卷,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几个封装好看的手账本,唯独没有英语书。“她的手离不开英语书,就像我离不开数学题。”阮北晴道,“昨晚我亲眼看着她把英语书带走,不可能没有,也不可能缺少页数。”“以及,她三天前涂了指甲油,是粉红色防水款。可我看了看尸首,根本没有——你在冷水里泡七个小时,会连指甲油都磨掉吗?”“所以我猜测,死者只是个假象,徐玥或许还活着。”“”小张真的很想对她说一句话:“去编故事投稿吧,《走近科学》很需要你。”无论是样貌特征,dna比对结果,还是遗书上的字迹,清清楚楚证明了死者就是徐玥。小姑娘已经被送往殡仪馆,她的母亲依然痴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扶着冰棺哭了整整一天。还有什么比这些更有说服力的吗?陈铭宇皱眉,“北晴,你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他留了几分情面,没说出“要不要去看看脑子这句话”。阮北晴的神色终于产生了变化。“你们觉得我在开玩笑?”她想着那滩血迹,想着那来历不明的尸首,胸膛起伏了几下,拍桌而起,“你们就这么相信报告,相信外人提供的一切?路边有血迹,有一大滩血迹!这说明了什么?”“那么多的血,从路沿石一路拖到岸边!她身上中了可能不止一刀,甚至可能不止一个人欺负她,而她还是个女生——”“你说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