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不下来。热血冲到了头顶,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直到门外响起了下课铃声。直到那个人蜷缩在角落中停止抽搐,他才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身。他的身上已经沾了血,有自己的,也有他们的。有风从卷帘门底吹来,他后知后觉感到了寒冷。他做了什么?——他好像,杀人了。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向后跌了一步,茫然半晌,踉跄闯了出去。而另一边。阮北晴还没等来人,就听小黑店前传来尖叫。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有个满身是伤、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拿着砖头徐徐走来。同学们惊得退避三尺,他浑然不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着。无人机和巡视机器人发现情况,立马团团将他围住,红光与警报声次第响起。阮北晴见他盯着自己,懵了片刻,听他没头没尾道:“我我有几个朋友。”他一连说了四个人名,神色近乎恳求,“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们?”阮北晴回过神来,还没回应,他失魂落魄地拨通110,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出那句话。“我杀人了。”-“我叫王小举,是高三六班的学生。他们经常把我带走然后打我。”“都是怎么打你的?”“有时候摁着头往墙上撞,有时候脱下我的裤子,然后”王小举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今天是因为,我多看了一个人一眼。”“谁?”“她叫阮北晴,是我们级部一位学霸。他们不敢惹她,但是也不喜欢她,因为每次我被欺负的时候,只有她看得见。”做笔录的民警“嘶”了一声,“怎么又是她?”“阮北晴”这名字早在l市公安局传开,众人哪怕没见过真人,听也听熟了。不仅她本人很离谱,所有和她挂钩的事情都很离谱。那感觉,好像她真的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上她就没好事。“为什么只有她看得见?”“我不知道。”王小举低下头,露出一截瘦弱的脖颈——他实在太瘦小了,也幸而如此,才没真的把两人砸死,只是砸晕了过去,“他们之前都是拿我出气,今天是想杀了我,我才”“你怎么知道是想杀了你?”“有一通电话。”王小举脸上抑制不住地浮现出惶恐,“指使他们两个,让我‘消失’。”“”民警不知道“消失”是什么,不禁道:“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呢?现在监控这么发达,去哪里都能看见。”“不、不是的,我说的是真的!”王小举激动了起来,“我的四个朋友,都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谁?人不见了没有报警吗?失踪多长时间了?”他报出了四个人名。然而警察一问,十一中的学生名单上要么没有,要么就早在半年之前离世了。“我就知道。”王小举颓然喃喃着,“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一整个上午,十一中的同学们都是在震惊和恐慌之中度过的。他们从未想过,平静的校园之中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竟然有人打架斗殴到了血流不止的地步。——是的,他们在短暂的喧闹后,学校立马发表声明,称这是起由私人恩怨引起的打架斗殴。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认同了这个想法,没人往更深一步去想,也没有人注意到王小举身上的陈年旧伤。只有阮北晴。她立马便明白了那四个名字的含义,回到书桌旁后,便从本子中挑挑选选,寻到一个牛皮本展开。那是父亲几年前开会时发的本子,据说很高级、很先进。高级是高级,但除了活页本用起来很方便,她没看出有哪里“先进”。后来阮文善出了事,这个牛皮本就被她装进书包里,天天带着。她原是想记下来,翻开后却看见一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阮北晴:“?”什么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再三确认自己眼没花,又检查了自己的书包书桌,看起来,不像是被人动过。这字迹她从未见过。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第26题,划出题干关键词research,这题考察的是原文第几段第几行?”高明磊正在台上讲着题。阮北晴瞄了他一眼,往本子上写道:“什么?”她没指望有人回复,抽出干干净净的卷子正准备听一耳朵,一行小字浮现了出来。“他说得那四个人。”“”这回轮到阮北晴震惊了。一是惊叹于时间之快。她还没有同任何人说情况,甚至连那四个名字都没来得及写。不过当时有不少同学在场,她猜到会有人传消息,也没太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