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倒也不至于。只是突然与一个朋友说再见,心里不舍倒是真的。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这个男人看出来了。似乎这个男人总是能够洞悉她心中所想的一切,无论是那次魔术表演,还是每一次她的心情,猜无不准。
碰上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幸或不幸?
百里云开被她这句话一噎,蹙着眉瞪了她一眼。
妖冶顿时心情大好,咧开嘴便笑了起来。
能够看到这男人吃瘪的模样,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想要本王如何安慰?”百里云开的身影缓缓朝她靠近,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张俊脸慢慢放大,眨眼的功夫,便只有咫尺,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妖冶猛地缩了缩身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记忆中,似乎有一个喜欢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也曾这般靠近过她……
她眨了眨眼,倏地将自己那游走天外的思绪拉回,努力藏起自己紧张的心情,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呵气如兰,“下次别这么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音未落,妖冶轻哼了一声,转身,发丝被微风扬起,戴着馥郁的香气,钻入男人的鼻息之间。
宽大的袖袍扬起,似乎想要抓住这一丝颤人心弦的味道,只是扬手的瞬间,那抹红色的倩影已在几步之外。
送走了边塞王,东启的马队也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
如来时那般,阳光普照,和风徐丽,温暖的树丛间,是马匹的哒哒声,与马车上佩环鸣作的脆响。一排排的参天的松柏不断向后推移着,在浓密茂盛的枝丫树叶之下,是金光过缝隙偷偷洒下的余光,金辉遍地,透着被风吹起的车帘,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妖冶浅笑着看了一眼怀中的火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或许变的,只是心境。
几日的行程,没有耽搁,很快便回到了京城,那个充满了是非争斗的地方。
到达汝南王府的门口,妖冶长吁了一口气,站在马车上,望着那几个金光锃亮的大字,忆及了自己初来时的场景,明明没有多久,却已恍然。
“冶儿,进去吧。”南宫菲然拉了拉她的手。
妖冶从她极力的掩饰中,似乎看出了一丝落寞。
或许,她也在害怕这个大宅院吧?
空旷、寂寥、无情……
“王爷,你终于回来啦!妾身可想死你了呀!”
还未进门,便远远地听到王府中传出一道娇呼的声音,妖冶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又来了!
安清水花枝招展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扬着一脸媚态横生的笑意,却没有一个人接下她的话茬,就连她朝汝南王扑过去的身体也被淡淡地避开,她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眉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水蛇一般黏人地缠上了汝南王的手臂。
她昨日才听闻今日皇家的围猎队伍会回京,但没想到这么早便到了家门口,是以还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一番,就连身上这桃红的衣裙也是刚刚才换上的。
妖冶敛了敛眸色,缓缓地牵过南宫菲然的手,安抚地握了握,平静如水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个被一阵呛鼻的味道簇拥的男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好不坚定的立场,好短暂的温存。不过是一个晚上,见了这女人,便又把母妃抛诸脑后了吗?
“父王,我们先进去吧。”
汝南王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侧首望了一眼右侧的女人,只见她低垂着眉眼,温顺的脸上,却再也不见往日那股淡淡的忧愁。
心,猛地一痛。“菲然……”他扬起手,想从妖冶的手中拉过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闪过,未及他开口,她便淡淡地道:“王爷,这马车坐了太久,臣妾似乎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清冷、疏离。
汝南王身躯一震,张了张唇,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妖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眉梢微微一挑,星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